三兄弟也是一人一块,都是首次尝试,不光对蛋糕好奇,还对盛蛋糕的纸托盘,塑料叉子新鲜。
反复的看,像在看一件艺术品,看够了,才小口慢慢的品着,满脸都写着人间美味。
宁七又递给乔凛一块,“呐。”
他穿马胜武的外套居然正好,衣服抬人,人也得抬衣服。
中山装让他穿的,莫名像国外的高中制服,气质斐然。
乔凛本想拒绝,他不爱吃甜的,但见三宝递来就道谢接过,随后,就看她拿起最后一小块,就近坐到了床尾。
他静静的看她,也没听三兄弟跟他聊什么,甭说小姑娘切蛋糕的动作熟练,吃起来,也是一副怀旧的样儿,感觉像喜欢吃,又没那么喜欢,那……
到底喜不喜欢?
正琢磨着,小姑娘眼皮一掀,对上了他。
乔少爷一怔,手里的蛋糕好悬没翻了!
宁七笑笑,眼底划过狡黠,手上沾了点蛋糕直接点他鼻子上,“哎~!”
“……!”
乔凛心下一慌,触电般的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椅子’哐当’!倒地——
屋内霎时间便安静下来!
祖孙几人都看向乔凛,生气了?
冯玉珍忙‘训’起孩子,:“三宝,人家乔凛吃的好好的,你怎么还撩上闲了呢,祸害东西!”
宁七也被乔凛吓一跳,开玩笑嘛,谁成想他反应那么大?
再听冯玉珍说她‘撩闲’……
莫名被戳中笑点!
她放下剩下的蛋糕捂着肚子便笑起来,她是有多闲,还撩闲!
乔凛绷着脸叫她,“马三宝。”
宁七一抬头,鼻尖儿当即也被乔凛点上了奶油,微怔的档口,乔凛便牵起唇角,眸低流光四溢,像极了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敢偷袭我,撩闲也得我撩!”
噗~
宁七彻底笑崩!
不正之风迅速点燃!
小柱子有样学样,也开始和马胜武互相撩闲,马胜武又去撩马兴文,马兴文不甘示弱,也给奶奶撩了!
一家人最后每人都点了个奶油鼻子,互相看着,指着对方发笑。
笑声点亮了屋子,宁七恍惚间一抬头,只见乔凛正一脸恣意的和三兄弟说笑,全无距离界限之感。
他眼神纯粹,笑声清朗,滟滟随波,能映万里月明。
美极。
年代使然,吃都不够,哪里舍得闹?
沾一点点奶油点下鼻子都觉得有些罪过,小柱子最后还不忘把自己鼻头的奶油吃了,“三哥,我鼻子上还有吗,不能浪费了。”
“干净了。”
乔凛掏出手绢递给三宝,见她不接,顺手就给她鼻子擦了下,随后又擦了擦自己,毫不在意宁七的讶然,大大方方的问她,“我擦干净没?”
宁七点了头,还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不是洁癖?
得,看来这乔少爷是玩高兴了。
“三哥,今天真好,没想到你能来,我昨天前天在你家门口等的时候还以为这趟……”
“小柱子!”
宁七看过去,“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总说话!”
“……”
小柱子忍不住嘀咕,“那咱在家不就在吃饭的时候开会……”
“这不是在外面吗。”
宁七心虚的,“慢慢吃,一会儿我再给你切一块。”
“好。”
小柱子乐了,忘了自己刚要说什么,继续品尝起他的美味了。
乔凛眸底倒是深了几分,瞄了三宝一眼也没多问,转而坐到老太太身边,跟她话起家常。
“奶奶,听三宝说,你们这一趟很顺利,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
老太太欣慰的笑笑,“老大的腿看了,胜武的助听器也买了,三宝也去医院了,拍了个片子,医生还说,她正在骨化啥的,还能长个子呢!”
“还能长?”
乔凛漫不经心般看了小人儿一眼,“预计能长多高?”
“这个……”
冯玉珍刚想说一米五应该问题不大,就见三宝有些起劲的回,“二米二打底,医生说我将来正经是女篮苗子!”
让他老拿自己身高说事儿!
只要一想到那天她要扶安子回家,乔凛说得让安子撑着她头就直来气!
磕碜谁呢!
“两米二?”
乔凛锋眉微扬道,“马铁柱呀。”
“……”
宁七差点气笑,当着奶奶面也不好‘欺负客人’,只能回道,“只要女篮要我,我就改名叫铁柱!”
语落,出去上洗手间了。
“铁柱~?”
老太太忍不住笑,这俩孩子,一会儿都不消停!
乔凛感觉胜了宁七一回合,心里还挺得意,看了下三兄弟,继续聊到,“奶奶,大哥腿疾看完医生就能回去了?不用在京洲城多住段时间这治疗治疗?”
马兴文走起路来问题很大,既然是看病,那就要从根本解决呀。
总不能看了眼医生就走,回头不还是老样子?
乔凛揣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私心,嘴上则聊着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想某胖子能在京洲城多待几日,他也好‘勉为其难’的略尽地主之谊。
“老大他……”
冯玉珍说起这个就笑不出来了,“医生说要做手术,可手术费用太高,我们一时间还……等几个月吧,我们筹到手术费,再来给老大做手术!”
原来是这样。
乔凛若无其事,“奶奶,那大哥这腿要怎么手术,属于什么问题?”
“股骨头坏死。”
冯玉珍有一说一,“医生说得换双侧人工关节啥的,我们也不太懂,不过老大既然能手术,我们肯定会筹到钱,说什么,都不能把他耽误了。”
乔凛点头,三兄弟听到这些就有点食不知味,尤其马兴文,更像做了错事,深深低下了头。
眼见话题凝重,乔凛便适时拎出别的,说自己小时候和三兄弟一样,也是同老人住在一起,他很淘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位老人加起来都拿他没办法。
冯玉珍本来有些拘束,乔凛在她心里是孩子,但她没跟这样人家的孩子接触过,没成想被乔凛这么一穿针引线,反而打开了话匣子。
她说兴文小时候特别听话,隔三差五的就能拿回家奖状,胜武总是打架,时不时的就有村里的妇女领着孩子来告状,小柱子最老实,不声不响的,开口说话也晚,她还紧张了好一阵子怕是个哑巴。
“贵人语迟。”
乔凛意外的会说话,“依我看,老四虽性格内向,骨子里却是勇敢执着,会有大出息的。”
小柱子一听被夸都羞涩的恨不能藏起来。
“哎呦,借你吉言呀!”
老太太高兴地,“俺家老四出了名的老实,将来只要别受人欺负,能有个好工作,我就烧高香了。”
宁七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冯玉珍笑的正开心,不禁诧异,聊什么了?
乔凛淡笑的点头,看了眼进门的小姑娘,宁七也在看他,视线微对,他便云淡风轻的移开,“奶奶,那三宝呢,她小时候淘气吗?”
原来是在忆往昔呢!
若不是亲眼所见,宁七都不敢相信,乔凛居然能和奶奶聊到一块儿!
局面还说不出的和谐!
但她微微一琢磨,便也了然。
乔凛从小就和老人生活,肯定也深谙了一些相处之道。
从相识到现在,他身上的特质还真是一层层的剥开,好似再拆礼物盒子,越接近里面,也越发的惊喜。
他是最初的那个他,又不是那个他。
宝藏呀。
“三宝?”
老太太看了眼孙女儿神色便黯然了几分,“三宝小时候……也常受欺负的。”
“奶,我哪里受欺负了。”
宁七回道,“您那么疼我,兄弟们都护着我,谁会欺负我呀!”
“是欺负了。”
冯玉珍叹了声,有些难言的看着乔凛,“村里的孩子不懂事,他们看到三宝就念一些顺口溜,骂她是傻子,以前她爸爸在的时候,还拿着笤帚撵出去打,打散了,这些孩子回头还骂……
有一次,我们去地里干活,没看住三宝,她也不知道去哪玩了,我们就到处找,后来才知道,她跑到小学校去了,孩子寂寞,想找人一起玩儿,也不知道跟小学生玩了什么,让人拿笔啊,在脸上画的都是笔道,脑门上还被画了个王八,我们去的时候她还笑呢,她爸气的呀,好几天没吃下去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