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裴堇年遒劲的手臂搂着她的后背,大掌贴在她腿侧,轻声启口:“廉清音和你父亲算是谈了恋爱再结婚,未婚前她生过一个孩子,但是孩子只活了两天就夭折了,后来嫁给你父亲时已经二十五岁,生了你,在你快要一岁的时候,她的精神开始失常,有时连你父亲也不认识,一直耗到你六岁多的时候,你父亲撑不住了,带着她出了国,结果没几年,就传来了他的死讯,那之后,廉清音就消失了。”
“是她杀了我爸爸?”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划过,却越来越清晰,童熙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确定,应该不是。”并没有多少犹豫的神色,裴堇年打消了她的猜测。
“那个年代,想要隐瞒一宗谋杀案,背后得有强大的背景支撑,廉清音当时虽然精神不正常,但是从来没有在发病的时候拿过什么利器,即便是癫狂了,两个人就能摁住她,你父亲早年在部队里历练过,他的力气,自保也有余。”
童熙咬着唇,低头若有所思。
“想什么?”裴堇年俯低下头,声线低沉醇厚:“是不是觉得,你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童熙一下子眼瞳晃得厉害,心下猛的扯紧,她蓦的紧凝着他,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裴堇年薄唇勾着轻笑,淡淡笑着睨着童熙,橘黄色的暖灯从他的肩胛后打上来,深邃的脸部线条看着异常的深情柔和。
“你之前选择性的失忆,在医学上是解释得通的,而且又是感情上的刺激,我当时愧着你,没敢站到你面前来解释,好在后来你恢复得好,近来又陆陆续续的回想起一些,也就是说明,你的情况,尚且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别担心。”
童熙愣了愣,眼眶微微有些红,她仓促的低下头去,小嘴儿勾出了一声轻嗤:“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好像你就是医生似的。”
“人家还期待你你能在这时候说些甜言蜜语,结果你跟我谈医学。”
男人眼底有笑,笑意深沉,他搂高童熙怀孕后过于纤瘦的身子,脸贴着她的脸,下颚的胡渣故意的刺着她,醇厚暗哑的嗓音慵懒得有些沙:“我和你要是有一天分开了,疯的可是我,你担心什么。”
童熙笑了,仰着头,吊着眼尾,略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要是疯了,我可不管你,而且我还要养你,不划算。”
裴堇年捏她的脸蛋,“你就贫吧,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你给气死。”
童熙没躲,反而更紧的贴近他的胸膛,扒开他的浴袍,耳郭无缝隙的紧贴在他的左侧心口,听着一声声的心跳,心境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裴堇年纵着她,童熙心情不好,或是感觉到什么害怕的情绪时,就会像只小猫一样赖在他身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种特殊的安慰感。
他拉高了薄毯,将两个人罩在里面。
没过多久,童熙就睡着了,裴堇年摸着她的脚心,有些泛凉了,才将她抱近床里,他解开浴袍,正要脱下,童熙又滑进了他的怀里,莹白的两只小手环着他的腰身,才脱了一半的浴袍傫了几层褶皱,垫在腰下很不舒服,为了不惊醒她,裴堇年没再动,圈着她的腰身睡了一夜。
此时,距离裴家两百米外的街上,苍松巨大的槐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车头打着双闪,里面一片漆黑,降下的车窗支出了一条手臂,明显属于男人的修长指间夹着一根烟,星火明灭间,格外的妖冶猩红。
闫庭深手肘撑在窗沿,夹烟的手顿在鬓旁,拇指轻微的摩挲着眉骨,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裹挟着寒夜里的霜气,冷锐得几近淡漠。
一支烟燃尽,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点燃了深吸一口,烟雾淡袅,朦胧了淡漠冷厉的俊颜。
注视着前方漆黑夜色下的光点,闫庭深微微眯眸,神色沉泯而有些冷淡。
记忆里,某人总在蜷缩着身子睡觉,双腿曲起抵到心口,双手握拳,明显的防备姿势,他夜夜守在床沿,听了半年多她睡梦中的呓语,终于听清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谁。
他当时下意识的问出口,却又可笑得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掌心一遍遍的抚着她的发丝,额头上时常渗出的密汗,相当的惹他心疼。
闫庭深又再吸了一口烟,把燃了一般的烟扔出窗外,同样的地方,已经积聚了四五根燃灭了的烟头。
不记得是么。
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童熙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不睁眼,暖阳拂在眼睑上,透亮的白色逼得脑子正在逐渐的清明,她有些烦躁,抬手覆在眼睑上,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却被一只手臂给圈了回去。
童熙怔了怔,一下子睁开眼,入眼的便是裴堇年轮廓分明的俊脸,他双眸微阖,挺翘的鼻尖就在咫尺,沉沉的呼吸从鼻腔里喷出,慵懒的沉嗓带了点初醒时的沙哑:“你睡觉就不能安安分分的?”
童熙动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的一只脚横胯在了他的腰腹上,双手双臂更是像八爪鱼将他搂得那般紧,她嘿嘿笑了声:“是不是看我昨晚上情绪不太好,所以今天你特地的,专门的,推了一天的工作来陪我。”
裴堇年捉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知道了还问。”
童熙简直抑制不住唇角的笑容,越加的往上蜿蜒开,捧着他的脸用力的亲了一口:“老公,爱死你了。”
“乖了。”
他疼宠的语气,虽然有些敷衍,但是抑制不住童熙的好心情,她左扭右扭的从裴堇年的怀里钻出来,掀被下床,蹦进浴室里洗漱,小嘴里哼着歌,相当愉悦。
这段时间裴堇年都忙疯了,也就几次她亲自去分公司里送饭能够和他多待一些,好不容易有一天的假期,绝对不能浪费。
可是,等她洗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