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开曜沉着脸,在饭厅里吃饭。
刚被他训了一顿,大家伙儿都不敢说话,低头吃饭,饭厅内鸦雀无声,只有狼吞虎咽与“吧唧”的声音,他们都是穷孩子,自然没有什么吃饭礼仪。
倒是开曜吃饭虽快,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只他平常,一会儿就能将一大碗米饭吃完,今日吃了好半晌,一大碗米饭还剩大半。
四毛凑过来,讨好道:“大王吃饭的样子可真威武!”
开曜瞪他一眼,四毛又缩了回去,开曜想到先前四毛那兴奋得直跳的模样,想到祝汸转身离开的模样,啥也吃不下了。
他放下碗筷,沉声道:“你们吃,吃了就去练功夫!过几日怕有大事!”
“是!”大家响声应下。
开曜出门,不许人跟着,自己回了小院。
刚进院子,便见院子里停着的那辆华丽非常的马车,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也没有照亮他双眼中的黯淡。
他焦躁地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到底下定决心。
虽说那位公子终于是走了,但这一路这样不安生,他不如悄悄跟过去!好歹看着人家公子安全下山吧!毕竟人是他们寨子里的人给抢回来的!
终于找到理由跟过去,开曜高兴得眼睛都亮了,他冲进自己的屋子,从窗户翻出去,到屋后,顺着高树跳下,出了寨子。他常行走在山道上,走得飞快。按理来说,那位公子一行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看祝汸公子娇生惯养的模样,又没有马车,该走得很慢才是。
开曜以为很好追上,却不料他都快走到山脚了,也没有看到人!
他这心里就“咯噔”一下,不会是祝汸公子被人给掳走了吧?
自他要被招安的消息传出来,这山上就必不会太平,他怎能让那位公子独自离去!那位公子长得跟神仙一样,又那样富贵,一看就是肥羊,不抢他抢谁?随行的侍从,虽有个高高壮壮的,万一遇险,又有什么用!更别提还有个孩子在!
那些人可都是真土匪!!
开曜非常自责,越想,心中越后怕,甚至很慌,他抬脚更快地往山下跑去。
祝汸他们本是打算直接到山下的村子里买肉,却见到不少开曜的小弟,村里四处走访,在查探牛丢了的事,在一边看了看,了解大概情形,他们转身便去了庆平县。
庆平县熙熙攘攘,满街都是热闹,小虎去找人家卖牛卖猪的订了货,祝汸带着阿兔去成衣铺子买了不少新衣裳,均是好洗、耐磨的结实料子,他还跟店铺掌柜的多订了许多件,约好每个月都送新衣裳上山。
庆平县受开曜他们寨子的庇护,闻言不由好奇,他们从未见过祝汸。
掌柜的陪着笑问道:“我在庆平县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公子,不知公子,与山上的庆平寨是什么关联——”
祝汸便漫不经心地说:“往后就认识了,我是被他们新抢回去的压寨夫人,估计要常来惠顾的。”
“…………”掌柜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头一回见将“压寨夫人”四个字说得这样脱俗的,祝汸已经回身离去,阿兔付了银子,笑了笑也走了。
阿兔多给了不少,掌柜傻得就连跑上去把银子退回去的事都忘了。
他们受庆平寨庇佑,哪敢多收土匪的钱。
祝汸又在街上转了不少地方,买了各样吃食,药草、药膏之类也买了不少,还买了家具、器皿,大把撒银子,于是整个庆平县都知道了,山上大王新得了位压寨夫人!
祝汸心满意足地决定回去了。
他买东西太快,看看日头,太阳还在正中央挂着呢,这样就回去,未免太没脸。
祝汸想到开曜那张凶巴巴的脸,到底还有些气,便道:“我们再去村子里看看,他寨子里那些呆头鹅是查不出到底谁偷了牛的,我们去帮他们查。”
阿兔小虎自是没有异议,他们到了村子里,隐了身。阿兔与小虎本就是动物,都能与动物交流,随便找了几家被踩过点却还没有来得及偷的牛问问,就知道了对方的相貌、行为特征,再顺着味道,很快便找到了偷牛的人。
对方大约二十来人,躲在村子里那家米铺的大米缸里。
米铺子老板是位眼睛有些花的大娘,眼神很不好,店里生意也不是很好,很少有人来买米。她从未察觉,祝汸对这些寨子并不熟悉,不知这些人又是哪个寨子的,索性就在一旁等着,这些人总要动的,他也正好拖拖时间,太快回去,老家伙还以为他太好应付!
等到天黑,大娘关了铺子,到铺子后头屋里休息。
那二十来人纷纷从大米缸中爬出来,团在乌漆墨黑的铺子里小声说话。
“也不知老大这回是啥意思,直接杀了多干脆!”
“你要是能懂老大的意思,你不就能当老大了?!”
“老大吩咐的事,照办就是,老大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