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3
t市 民俗文化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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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五岔路口街角的民俗文化沙龙沉沉的紧闭着大门,但是在门两侧的街道边上却挤满了私家车,这表明由年轻白领一族构成的文化消费群体还没有结束前一日的精神放松,他们恋恋不舍的咀嚼着最后几个重口味的相声段子,全然忘记了距离新一轮的打拼还只有不足八个小时。而这其中还将包括他们返家的车程、宵夜、沐浴以及做爱所耗的时间,到最后留给他们用于低质量睡眠的也就所剩无几了。正如那句老话所讲:越累越不困,越渴越吃盐,好像过了今儿个就不再有明天似的。这些人不仅在透支着他们的体力,同时,也在过度的消耗着他们的青春,然而,他们却乐此不疲,感觉生命经过了充分的燃烧,生活才变得充实,日子才过得踏实。
盛仲在驶进路口前犹豫了一下,他看着沿街塞得严严实实的车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好把车泊在了沙龙对面路口的街道边上,照理说这五个路口的街边都是不允许停车的,不过好在已经过了午夜零点,所以不必担心半夜三更的会被交警抄了牌。盛仲熄了大灯灭了火,静静的仰在皮质座椅上闭了会儿眼,由外景地上杀人造成的惊悚,加上连夜驱车狂奔引起的紧张,盛仲已经感觉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了,现在只要一合上眼,他就会沉沉的睡去,所以,他在车载程控系统上设定了闹钟,时间是二分钟。
盛仲有一个特点是旁人无法比拟的,那便是他虽然腰缠万贯却依然四海为家,并且仍旧没有安定下来的打算。影视圈中的钻石王老五确实不少,但像他这般真金白银的地道货却也不多,所以,他身前身后盼得眼睛发蓝的女星们聚了一大群,却没有一个能够扒得上他的,这让圈中的很多人都不免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猜测他有guy的倾向,但是,明眼人都看得清,盛仲的周围不仅没有绯闻女友,更没有一个交往过密的同性朋友,他独来独往的身影粉碎了那些无聊的口实之争,却给他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背景。
不错,盛仲的身后的确是迷雾重重,只有拨开了云雾之后才能看得清,原来,在他的手下聚集着特情三组共计无间六人,他们分别是:
第一组“天地合”的“无刀取”入江美和“无刃锋”姜恩赫。第二组“乾坤合”的“铁护卫”唐乾首和“名嘴”宋坤昌。第三组“阴阳合”的裘阴秋(久保阴秋)以及金阳春(岛津阳春)。而领导着这“六合”人马的正是有着“中央一套”之称的盛仲。
说起这“六合套”来,不免让盛仲心痛,昨日一役不仅折了“无刃锋”姜恩赫,而且还使第三组的“阴阳合”双双尽没,看看眼下能够用得着的就仅剩下“无刀取”入江美一个人了,这让盛仲生出了避祸出走的念头。原本,这“六合套”也只是中情局属下的松散组织,有利可图时便蜂拥而上,一旦风声吃紧便即刻做鸟兽散去,这几乎已成了中情局海外特情活动的惯例。看看中亚和南美国家的时局就不难看清楚,落草为寇的反政府武装多数都曾经是中情局的人马,一旦颠覆不成便顺势做了持不同政见者,一旦新政权取代了旧政权,这些人立马摇身一变就成了政府里的高官。
然而盛仲却与他们不同,任谁都能够甩手而去,但是他“中央一套”绝不可以。因为,他的身份与地位以及人脉资源都是中情局花了大本钱才换来的,就算他想洗手不干,那也得先还清了那笔人情债才行。盛仲知道,那可是比高利贷还要命的高额回报啊!就算他再有钱一时半会儿也是甭打算还清的。所以,盛仲这才打算搞出点大动作来,以期借此来争取到平安出境的机会,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二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却也给了盛仲一个喘息的机会。随着闹钟的嘟嘟声响起,他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警觉的朝着四周望去。此刻,大街上空无一人,街灯冷冷的照着这个日间拥挤的交通枢纽,眼下它在盛仲的眼里却像个废弃的汽车场一样毫无生气。盛仲瞄了眼沙龙临街一面的二层窗户,他发现除了一扇窗子之外,其余的都还亮着灯。那扇黑了灯的窗子紧挨着霓虹灯的招牌旁,在落地的窗帘后面站着一个身影,如果不是有心去找的话是绝对发现不了的。盛仲打着了车子,接着闪了几下大灯,很快,黑灯的那扇窗子里也回应了几闪灯光。盛仲会意,他再次熄了引擎,然后钻出车子朝着沙龙的大门走去。
说是民俗文化沙龙,但是这两扇门的气派却超出了民俗的范畴,高有三米的拱形门洞里两扇朱漆的木门非常厚重,平日这两扇门通常都是紧闭着的,它们只有在举办重要活动的时候才会打开,就算只开一扇的时候都很少,为此才在其中的一扇门上又掏了一个小门,以备营业时间之外的时候进出人员方便。这是一种非常老旧的样式了,眼下也只有文化馆一类的场所里还保留着这样的大门,大概是因为沾了文化两个字的便宜,所以这家民俗文化沙龙也延续了这一传统,尽管这不是一处真正意义上的文化馆所,但是把它们划归到同一种类型里到也还说得过去。
吱拗一声,小门打开,门缝里现出一张胖胖大大的圆脸来,一阵哄笑声也随即钻了出来。盛仲知道那笑声与这个开门的人无关,他们来自这幢楼内的那间小剧场,此刻午夜收场压轴的相声段子正巧说在高潮处。
“这么晚了还没散场吗?”
盛仲小声的问了一句,开门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跟着便一侧身子让出条道来。盛仲也不多话,高抬腿迈过了门槛进到了门里,小门随即吱拗一声重新关闭。盛仲带着一种微妙的想法站在门洞里,他用心的打量了一番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就见一道半人多高的铁栅栏已将院落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边通向楼的入口,那里是对外开放的沙龙,而另一边就是盛仲此刻所在的地方,由这里通向了楼的另一个入口,原来,一扇门里竟然关着两个不同的世界,盛仲想,那里必定是一处隐蔽的所在。
开门人平地漂移般的在忽明忽暗光线里晃动着他富态的身影,伴随着他左右摇晃的脚步发出一阵一阵嘎啦嘎啦的声响来,盛仲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声音朝前走,脑海里想象着那人厚厚的掌心里正揉搓着的一对铁核桃来。这是时下流行的一种高雅休闲的玩艺儿,叫作“文玩核桃”。原本漫山遍野的野生核桃因为日渐稀少的缘故已经成为人们把玩收藏的稀罕物了,一对品相不错的“狮子头”或者两颗大小相仿的“公子帽”都会动辄过千,如果肚围超过四十公分的话那可就要上万了,盛仲想:果然是民俗文化沙龙啊!真是卖啥就要吆喝啥呀!
紧跟着开门人的背影往里走,盛仲体会到了曲径通幽的别样解释,于是,他边走边想,这里既有人气又有剧场,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蛊惑人心扰乱思想的秘密基地啊!如果前面的这个人可以托付的话,那么明天就可以考虑把席芬.伯格的学术论坛安排在这里,一旦这事办成,等于开了东方颠覆之路的先河,那么接下来可干的事可就大啦!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可以安排世界各地的文化名人陆续来这里举办讲座。呵呵!中情局号称的软实力渗透就会从一种口号转变为现实了,而一手促成此事的正是我盛某人呐,那样一来,开口要价也就具备了条件,没准儿,借着这样的机会还可以…
“盛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领路的人在楼梯口上停下脚,回身招呼着盛仲,不期打断了他驰骋正盛的思路。猛醒过来的盛仲谦恭的点了点头,便借着那人侧身让开的空挡健步登上了台阶,他脚上的那双密致合成的ecco鞋,不仅底薄而且柔软,刚一踏上去的时候立时觉得掌心冷冰冰的,有一种赤脚走过石板路的清爽感觉。盛仲的心悄悄的一动,尘封在他记忆角落里的一段往事悄悄的浮上了心头。
多了一层心事的盛仲每迈出一步便多了一番感触,不由的留意起这楼里所有的一切来。他注意到脚下的这些楼梯是经水磨石镶嵌铜条粗装的,而扶栏则是用铁艺做胎附上杂木板条简搭的,这些工艺都流行于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是千楼一面的装修方式,虽然简单粗糙却很耐用延年,除了漆皮剥落之外几乎与初装时一模一样,只是因为时光历久才把表层磨得光滑乌亮。盛仲沉声走着心中感慨,不由得勾起了他对自己青年时代的眷恋,让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如同时光倒转的感觉来。
盛昆盛仲兄弟的祖上几代都是富贾商人,家境殷实生活无忧,只是到了他们父一辈的时候才因政治等原因沦落到了靠体力才能维持生计的境地,这让兄弟二人很是颠沛流离了一番,有那么几年的确也很艰难,而对盛仲日后影响最深的也正是在那几年,因为他有缘结识了一个日后蜚声无间的奇人,那人给了他很大的启迪,将尚不成熟的盛仲引上了一条既精彩却又充满了风险的无间歧途。
他是那么的崇拜那个人,至今他都还清晰的记得,在偏远小乡镇上的那所简陋的小学校里,在黄土夯实的操场上,在仅有一个铁圈的蓝筐下,在争抢一只缝补过的篮球中,那些个既快乐又充满着幻想的日子。虽然,与眼前的这间沙龙比起来,那里的校舍不知要破上多少倍,但它骨子里所蕴含的风格却与这里是一样一样的,它们同样都带着那个时期的风格与特征,任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却历久不衰,依然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盛仲有一点迷惑,不知道是那个年代的熏陶,还是那个人的影响,为何短短的几年竟对他的人生产生了如此巨大的作用。
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停下了脚步,昏黄的灯光里看不到楼道的尽头,感觉它像是延伸出去很远很远似的。与刚才不同,那人只在阴影了朝他摆了摆手,接着便一闪身抢先消失在了黑影里。盛仲的心里觉得没底,他并不认识前面带路的这个人,也不认识他要找的那个人,但是出于对另一个人的信任,所以,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这二个人都是那个人引荐的,而那个人则如他人生路上的一盏指路明灯一样,一直矗立在那所小学校里,从没黯淡过。
眼睛习惯了昏暗的光线,盛仲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幢小楼虽旧却不破败,脚下四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隐约间似乎还游离着一种淡淡的茶香。盛仲默默的点了点头,想道:不错,正是此人。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盛仲紧跟着引路人的身影迈步进了不知是哪一间的房门,立时,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引得盛仲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情不自禁的赞了句,喔,好香的茶!
盛仲举目朝着房间的深处望去,禁不住心下又是一叹:哦,好大的房间呐!原来,这隐在暗处的门里却藏着一个很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足有二百平米大小像个展厅一样,房间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而在中央的条案上则零散的堆放着笔墨纸砚一类的绘画工具,这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最没条理的地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画匠的手工作坊。房间里没亮一盏灯,完全依靠着窗户外面的霓虹灯照亮着,红黄蓝绿不停的闪烁,透着几分诡异。
“坐吧!盛先生大老远的跑来,想必是累了,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先喝杯茶提提神儿吧!”
一个京味儿十足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酸酸懒懒的带着一副不清爽的样子,好像瘾君子犯了烟瘾一样。盛仲寻声望去,就见二十米远的屋角上背对着房门坐着一个人,实木雕花的太师椅背遮住了那个人的身影,仅仅露出一小撮儿头发来,像朽木上生出了苔藓一样。盛仲有一点恼怒,他被那个人的傲慢举止伤到了自尊。他想,好歹自己也是统辖着“六合”团队的“中央一套”,你有多大的台面竟然在我的面前摆谱!于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等着对方主动站起身来。
“盛先生一定是多心了,并非是我有意托大,只因我身子不便,如果还能行走的话,我愿意亲自去门外迎接,读书人讲求礼仪,这一点绝不打谎,还请盛先生谅解。”
即使是背对着来人,但那人还是敏锐的觉察出了盛仲的心理变化,这让盛仲不由得暗自佩服,心下暗忖道:心机如此缜密,必是又一个奇人啊!既然人家腿脚不便,也不该过于苛求,否则,就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了。于是他气恼顿消开明通达的说道:
“哪里,哪里,刚才那位先生已然摸黑引路带盛某前来,多有辛苦,您的心意盛某了然。”
听了盛仲的话,那人像是突然才意识到,还没有介绍代自己接客的那个人,于是赶忙补充道:
“哦,那就好,管先生与我情同手足,他的盛情完全可以代表我。”
盛仲闻听心里一动,禁不住想道:管先生?难道是他?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行事如此低调,哦,自己可要小心了!他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浅薄而后悔,嘴上便毫不拖沓的说道:
“多谢!管先生,辛苦啦!”
胖胖大大的那个人连连摆手,白白净净的脸上露出厚厚道道的笑容来,说道:
“呵呵!不必客气,在下管畅。只管替先生跑跑腿就是了,帮不了大忙的。您的事还是要跟先生谈。”
显然,管畅对瘫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人心存敬畏,这举动给盛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一个身残不能自理的人竟然还能被人如此尊重,想必,他果然如在电视镜头前所表现的那样,是个极具思想感召力的人。这时,就听那人说道:
“哎!自家人,不必客气,叫我茗香好啦!这么着,说话方便。”
盛仲听那人主动道出了自己的名讳,不由得心中大振。暗说:不错!这等人物果然可以托付,如此,自己的软实力入侵计划就有了一个培植和发展的平台,看来,此行的收效甚大啊!
原来,作为“六和套”的领军人物,盛仲对《谍血七战队》中的另一个组织也早有耳闻,那便是特立独行专攻左道旁门的四扇屏。他们以梅兰竹菊冠名,用的不是艺名就是笔名,这四个人分别是:“梅屏”展放,“兰屏”单刚,“竹屏”管畅,“菊屏”茗香。正当盛仲在为自己的计划暗自兴奋之际,就听茗香说道:
盛先生,请到这边,我们坐下说话吧!”
盛仲闻听,压下了心头的跃动,迈步朝着角落里的太师椅走去,这时,他听见了一阵手机微震的嗡嗡声,随即是身后房门关闭的声音,等他再回头看时,刚刚带路的那个管畅已然不见了。
出了工棚一般的大房间,管畅在昏暗的楼道里揿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礼貌、谦恭、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请问,是管畅,管先生吗?”
听那人说话的口气显然是个生人,管畅停下手里揉着的那对“麦穗虎头”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算作是回答。他想,就算他是个生人,既然能够打到自己这部手机上来,料想也不会是太远的人。于是,他沉沉的站稳静等着对方开口。
“管先生,您好。我叫真田浩志,是柳川先生推荐…”
对于浩志这个人管畅没什么印象,但是当他听了后面的那个名字时,管畅的心猛地一紧,他果断的拦住了对方刚刚讲到一半的话,连忙问道:“不必讲那么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管畅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习惯的稍稍侧了侧,后背紧贴在了墙壁上,眼神警觉的朝着楼道的两侧扫去,虽然这半幢楼里从上到下就只有他与茗香两个人,但他还是紧张的朝着四下里观望起来,可见柳川这个人对他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或许,这是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也说不定。
“柳川先生嘱咐我,要我在关键时刻联络您,管先生。他说您会在紧要时刻帮助我的,我可以这么认为,对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管畅的紧张,电话里的年轻人重复的强调起了他和柳川先生的关系,这让管畅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反感,像是被人要挟了一样。就见他又是用鼻孔轻轻的哼了一声,没再搭腔。
“既然,您不反对,那么,我就认为我的请求得到了您的默许,我想可以冒昧的请求您…”
显然,电话里的这个叫作浩志的年轻人很有几分侵略性,他的咄咄逼人显示出了他在握住别人短处的时候是怎样的有恃无恐,管畅开始思考着该如何让自己摆脱眼前的这种被动的处境了。的确,他欠柳川义辉一份人情,但那绝不是为了他个人的一己之利,对此,他在心理上并不处于劣势,因此,他并不怕被人拿来要挟,然而,柳川义辉的确是得罪不得的,因为,他自己甚至连同《四扇屏》的其余三人的后半生都将在日本渡过,回绝了柳川就等同于断了自己的退路啊!管畅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于是,他不得不开口问道:
你的请求,柳川先生他…知道吗?
管畅话出有因,他想,我堂堂“竹屏”可不是一个什么真田浩志就能搬得动的,除非你是柳川义辉的亲信,就算我要卖个人情,那也是冲着柳川的,我才不管你是什么真田还是龟田呢!
原来,就在六个月之前,“竹屏”作为管弦乐器的高手随同一家音乐团体出访日本,其间,他与中情局驻扎在普天间美军基地的一个联络人有过一次例行性的会晤,其后不久,他便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柳川义辉的电话,接下来自然是见面、沟通和联络感情,柳川的目的很简单,他对《四扇屏》这个小组的人马极感兴趣,许以重金想要招募到自己的麾下。管畅虽然没有胆量更没权利答应这一切,但他考虑到了眼下在中国大陆的艰难处境,很想给自己留一条可以容身的退身步,于是,他暧昧的推脱说要和其余的几个成员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柳川大度的答应了管畅模棱两可的理由,但是很快,管畅所在乐团下榻的酒店附近就出现了大批形迹可疑的人,他们主动的搭讪乐团的成员,鬼鬼祟祟的往中国团员手里塞各种诱惑性极强的招募传单,这种奇怪的现象当即引起了随团政治官员的注意,管畅知道如果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的话,回国之后,所有的成员都将接受严格的政治审查,那样一来,他的背景就将被彻彻底底的筛滤一遍,并且,他在日本这几日的活动也将被仔仔细细的追踪一遍,那样一来,他与普天间美军情报人员的会面以及和柳川约会的情况就会被曝光。如果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的话,对管畅而言等同于自杀。
行走无间的老手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竹屏”管畅眼见事情不妙,于是偷偷的约见了柳川,当面答应了柳川的要求,但他提出,如果要改换门庭,必须是《四扇屏》整体,所以,他承诺回去之后,说服其余三人集体跳槽。柳川大喜,随即终止了他精心安排的骚扰行动,管畅所在乐团的驻地这才恢复了平静。但是,他与柳川之间的约定始终都是在秘密之中进行的,约定的内容也仅限于他们两个人知道。
回国之后的管畅也曾有几次和茗香谈及此事,但是,都未得到茗香的明确答复,他也不好再主动提及了,于是,此事便被搁置了下来。但是,就在两天之前,茗香却突然问起:我们去日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管畅一时无语,但他明白,既然《四扇屏》中排名最末的“茗香”发话了,那么等同于《四扇屏》全体同意了这个计划。
“当然,管先生是聪明人,如果不是柳川先生授意,单凭我浩志如何能够得到您的电话号码?眼下的这件事,我是真的有求与您啊!”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急可可的表白着自己的真心,管畅犹豫了一下,终于郑重其事的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可以帮到…柳川,那就先讲来听听吧。”
管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他手上的那对“麦穗虎头”又开始揉搓起来,昏暗的楼道中随即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响。
“柳川先生说:他想了解一个人的即时行踪,这关系到…大家的安全!”
浩志说的很严重,勾得管畅也有些紧张起来,他单手扣紧了两只铁核桃,另一只手将话筒紧贴在嘴边压低了声音郑重其事的问道:
“什么人?是漏柜?还是串柜?”
管畅是谍海当中历事较久的一个,所以他不会随便的轻信一个新手的话,为此,他话里表达的寓意有两层,其一是对方急于打探的那个人是否是个卧底,要知道,谍海之中双面间谍可是常有的事,甚至比俗世里的双性恋还要普遍。其二是变节或者反水,对于谍海生存者而言,有人被策反就等同于天降了一场大灾难,无论你有关无关都有可能遇难。所以,面对这样的两种人,无间道中有一种不成文的惯例,那便是:杀无赦,人人得儿诛之!
“都不是,管先生,我不知道汉语怎么称呼这种人,我想应该叫作拆柜!”
浩志说的很平静,但是管畅却能听出他话里表达的愤怒。心想,是什么人竟让日本人如此忌恨?他,究竟对日本人做了什么呢?心里想着,嘴上说道:
“那便说来听听,也好见识一下究竟此人罪恶昭彰到了何种的地步?”
“管先生,细节就不再赘述了,那样有损…在天之灵…”
浩志情绪波动的剧烈程度超乎管畅想象,他的哽咽声几乎让对话进行不下去了。管畅默声不语的等待着,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在父母面前哭诉的情景来,于是,他料定了这个年轻人的确是经过了柳川授权才联络自己的。他很想安慰对方几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知道,今晚茗香邀请的客人盛仲就要告辞离开了。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听筒里的浩志说出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名字,他所产生的那份惊诧竟然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后正在开门出来的客人。
今夜对于盛仲来说顺的不行,无论是“竹屏”还是“菊屏”对他都很热情,并且交流的也很实诚,这让他体会到了《谍血七战队》真的是一个精诚团结的大家庭。他甚至在起身离开的时候还稍微的有那么一点点恋恋不舍似的,就好像离不开那一份温情一样。特别是在他推门走出那个大房间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阴影当中有个声音轻轻说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老爹”。
盛仲有一点点的激动,这不是今夜的顺境给予他的感动,他的强烈反应来自那个模模糊糊听到的名字:“老爹”。不错,正是这个“老爹”给予了他人生的极大影响,指引了他迄今仍在挣扎着潜行的方向。盛仲默默的在心里想道:哦,已经很久没再见过“老爹”了,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如当年一般?哦!那个时候,他在那座偏远小镇的小学操场上可算得上是身手矫健啊!
盛仲离开的时候管畅没有送,他手捂着手机的听筒躲在阴影里,直到盛仲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的尽头之后,他才贴近话筒轻声的说道:
“他的出走地点在金河的出海口,时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