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氏看到自己屋里的箱子打开着,里面的衣裳有些凌乱时,她才记起刚刚杨芹说要借件衣裳。
而小梅身上的衣裳是杨芹从箱子里拿的。
只是那件衣裳秦氏只穿过一次,后来一直被她妥善放着,时间久了竟然被她遗忘了。
秦氏怔怔地坐在床边,盯着打开的木箱,脑海里回放着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那年秦氏的大女儿夏悠才一岁多,小梅还未出世。
那是个雨夜。
秦氏刚把夏悠哄睡,便听到院门“哐当”一声响。
秦氏知道她的赌鬼相公回来了,听那动静肯定是还喝醉了。
秦氏怕吵到孩子,便起身。
果然,赌鬼相公喝得醉醺醺,口里还骂骂咧咧:“死婆娘,睡死了吗?也不来给老子开门。”
“院门又没关。”秦氏看到这不人不鬼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回了一句嘴。
“死婆娘,还敢回嘴!”
就因为这句话,赌鬼相公将秦氏暴打了一顿,然后也不管地上趴着的秦氏,爬到炕上就睡着了。
秦氏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疼痛,生无可恋。
看到还打开着的院门,秦氏跑了出去。
秦氏一口气跑到村口的小河边,只要纵身一跳,便能结束她的生命。
秦氏想一死了之,只是她不敢去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到她才一岁多的闺女,还有肚子里才怀上的胎儿。
这时却从村里驶出一辆马车,驾车的男子戴着斗笠,“秦姐,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几年前在村里住下,村里人都叫他罗大夫。
“我……”秦氏不知该如何作答。
罗大夫略知秦氏的事,再看到秦氏脸上的淤青,他也不多问。
“秦姐,淋了雨容易生病,我的马车里有干净衣裳,你把衣裳换了,我送你回家。”罗大夫说道。
若是一般的单身男子让一个妇人换衣裳,肯定会让人心生警惕。
但罗大夫的为人秦氏是知道的。
秦氏知道自己不能死,不能生病,为了孩子,她必须回去。
罗大夫在马车里拿出一个布包,“秦姐,换上吧!”
“嗯。”
秦氏在马车里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是一套嫩绿色的襦裙。
秦氏换上衣裳,罗大夫将秦氏送回家。
回去后,秦氏看到她的酒鬼相公四仰八叉地睡在炕上,还吐了一地的污物。
秦氏任命地将污物收拾干净。
然后秦氏又将身上的襦裙脱下来,洗干净,想着晾干后还给罗大夫。
只是后来秦氏再也没有见过罗大夫,听人说罗大夫已经离开村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氏只能将衣裳收好,希望有朝一日见到罗大夫,再将衣裳还给他。
可是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氏也没有再见到罗大夫。
而那套嫩绿色的襦裙连同布包一直被秦氏妥善收着。
想不到那套襦裙竟被杨芹翻出来,穿到小梅的身上。
……
杨芹拉着小梅去了村长家,果然已经有很多人围着戏台子。
“杨芹,这里有座位。”徐旺山喊杨芹。
“旺山哥,你是来帮忙的吗?”杨芹拉着小梅过去。
“是啊!我跟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帮着做些体力活。”
徐旺山是来村长家帮忙的,他特意为杨芹留了座位,“你们坐着,马上就要开始唱戏了,我得去忙了。”
徐旺山临走时看了一眼杨芹身旁的小梅,却并没有说什么。
“旺山,你跟苏家的丫鬟很熟吗?”
与徐旺山一起抬桌子的少年问道。
“就是认识而已。”徐旺山腼腆道。
“苏家的丫鬟真漂亮。”少年瞅着杨芹那个方向,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
少年是村长的外甥,名叫沈腾,今日外祖生辰,他自是忙着帮忙。
徐旺山听见沈腾这样说,又见他瞅着杨芹看,徐旺山心里咯噔一下,这沈腾该不知看上杨芹了吧!
徐旺山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的感觉,特别的不爽。
沈腾却没注意徐旺山的表情,继续说到:“那个穿绿衣服的丫鬟,气质好好,比镇上的小姐还要好看,是我喜欢的类型。”
徐旺山眼睛一亮,那个穿绿衣服的丫鬟并不是杨芹。
徐旺山揶揄道:“沈哥,要不要我帮你牵红线啊!”
沈腾就等着徐旺山这句话:“那可就感激不尽了,我娘催着我娶媳妇,可我就是看不上村里的大姑娘,镇上的小姐又不是咱这种穷人家攀得上的,这小家碧玉的丫鬟真心不错。”
“那行,等咱们把桌子,椅子都搬好了,空闲下来,我就带你过去。”徐旺山答应道。
只要不是看上杨芹,徐旺山就没意见。
只是当徐旺山和沈腾将桌椅都摆好后,看到的场景让两人有些懵。
只见原本坐着杨芹和小梅的座位已经被人围得严严实实。
“旺山,这是咋回事?”沈腾问徐旺山。
“我也不知道。”徐旺山挠头。
只是看那一圈年轻小伙子,徐旺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