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周尧还是耳根略红,有点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嗯,他还挺开心的。
他悄悄垂头,又靠近了封姜一点。
今夜有残月。
站的位置选好了,就算周尧这样视力不好的人,也能看清来人些许动作。
来人轻身功夫很好,无声无息,窗子被打开前,周尧没听到任何动静,窗子打开时,他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看着窗子静悄悄开启,他还吓了一跳。
谁能这么厉害,开窗子都不发出半点声音的?
窗子是木框,冬日风寒受冻,不动它它都会吱呀的响,动了还不响,这技术……也是够让人叹为观止的。
来人很瘦,小小一只,窗子一打开,一提气一拧腰,人就跟着溜进来了。
落地也是无声无息,为了缓冲力道,还就地打了个滚,跟个灵猫似的。
之后来人原地站了站,似是听有没有动静,觉得安全了,才又开始动作。
似是想找出房间主人身份,来人重点放在了各种柜子,衣服,书信上。他翻的很小心,手巧,无声,惊动不了任何人,翻完还顺便恢复原状,修长手指翻花似的,行云流水,还挺有美感。
这边翻完了,他缩着手,踮起脚,转个方向,换一边继续翻。
突然间,不知怎的,桌子被碰到,桌上插了花枝的梅瓶摇摇摆摆,眼看着就要往下摔——
这人一个鱼跃,扑倒在地上,险而又险的接住了梅瓶……
他还长长叹了口气,吐了吐舌。
周尧差点笑出声。
这出默剧还真是好看!
来人转完屋子两边,开始往封姜和周尧的方向走。
周尧戳了戳封姜肩膀:够了。
封姜特别坏,等来人再往前走几步,几乎要到眼前,他才突然手指一动,吹亮了火折子。
把来人给吓的……
尖叫一声,直接蹿到了梁上!
封姜抱着周尧走到桌边,点亮了烛台,斜眼看着那位梁上君子:“好玩么?可是还想继续?”
梁上君子似是臊着了,屁股对着封姜,不出声。
“别躲了,刚才声音都喊破了。”
即便方才只有短短一瞬,即便对方蒙着面,只露出眉眼,不小心发出一声短促尖叫,也足够周尧把人认出来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大盗图七,还是……王珈?珈珈?”
梁上君子仍然在装死。
周尧和封姜对视了一眼,周尧笑的,肩膀都抖了,差点憋不住声音露出来。
封姜揉了揉他的头,压着声音问梁上:“要我把你请下来么?”
王珈终于知道时不与我,早晚要面对,干脆跳下来,扯开面巾就委屈巴巴指控:“你们,你们俩欺负人!”
周尧眼睛都笑弯了:“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你们故意做局坑我!”王珈气的直抓头发,“我早就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就不应该来!”
他跳着脚叉着腰咆哮:“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怎么知道这样下局我会来的!”
“很简单啊,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周尧颊边隐露,眸底笑意狡黠,“我们猜到你是图七,猜到了你想干什么,顺势下手,你怎会不来?”
王珈嗷一嗓子,蹲到地上嚎:“失策了啊——王珈你个笨蛋,知道周尧不好惹还往前沾,叫你沾!”
周尧看到王珈这模样,略有些心软,倒了杯热茶,过去递给他:“这么难受,事情不顺利么?想抓的人没抓住?”
反正都丢过脸了,皮也被扒下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王珈站起来,一口气把接过来的热茶干了,鼓着脸:“这你也能猜到?”
周尧:……“这次是凑巧。”
真的。
“还真没逮住,”王珈摆了摆手,没在意这点细节,“那群天杀玩意儿忒贼,比我还贼,滑不溜手,都近在咫尺了,还是被他们跑了。你们这一出,我直觉就有点不对,可我急啊,没细想,就来了,果然入了你们的套!”
“你竟然会这和大块头合作,还一起骗我!”
他捂着胸口,委屈,控诉,可怜巴巴,一双圆圆眼睛瞪着周尧,仿佛十分接受不了。
周尧:……这感觉,怎么像他是负心汉,被王珈这小媳妇当场捉了奸?
封姜不满周尧和王珈之间过于亲近的气氛,捏动手指活动着关节,凶恶眼神一凛:“你自己招,还是要我出手?”
“别呀——”王珈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疯狂给周尧使眼色,“尧尧你管管他,管管他!”
他是大盗,又不是大侠,怎么打得过封姜!
封姜这下不但活动手指,还开始残酷冷笑了:“他在装样子,尧尧莫要理会。”
莫名变成尧尧的周尧:……
他叹了口气,走到桌边,拿起白日没看完的那本书,转身欲走:“你们还想玩,就再玩会,我看会儿书,什么时候想谈正事了,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