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漩镜一号好。
而队员里有些年轻气盛的已经按捺不住火气道:“它不理你你还搭理它干嘛!吃饱了撑的吗?!”
漩镜一号“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真的,说哭就哭,完全没有给全队的人任何反应时间,懵逼地看着舰内东西乱飞,一时间真是飞沙走石人踪俱灭。
夏侯煜明原本那些复杂的心情在此时被漩镜一号一扫而空,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个器灵哦,难道因为他这漩镜一号问世得太早所以不只是舰身不如漩镜二号,连器灵也是个有缺陷的?
算了……有缺陷那也是自家孩子,花了那么多心(灵)血(石)好不容易喂养到现在,再混账也舍不得啊。
夏侯煜明好言安抚,简直把他这辈子的好话都说尽了,漩镜一号才抽抽噎噎平息下来,断断续续地道:“……你们、你们都有弟兄了,我、我也想有个一样的兄弟呀!”
夏侯煜明叹笑:“这满舰的,谁敢说不是你兄弟的,你指出来,我揍他!”
其中一个队员顿时浑身一个机灵,下一瞬间他已经被舰桥上莫名多出来的许多绳索给圈了起来,漩镜一号理直气壮地道:“他!他上次骂我‘笨蛋’,说我没带脑子!根本没把我当兄弟看!”
那队员简直要哭了:“你上次把那么多生鲜塞进来,挤坏的是我的休息室!还不许我骂一句吗?!”
“……耶?”有点懵圈的漩镜一号对了对手指,那绳索不知不觉也放松了一些。
夏侯煜明略微松了口气,漩镜一号本质上来讲,跟个孩子没啥差别,调皮捣蛋添点乱,好在……还讲道理。
但是……谁tmd在用飞行法器前还要给自己的法器讲道理的?
夏侯煜明再次觉得蛋疼,可是,当他讲到口干舌燥,漩镜一号重新又恢复那个萌萌的声音,并且还傲娇地宣布:“它不理我,我也不跟它玩了,哼!我可是有三个满舱的生鲜呢!”
夏侯煜明:……
敢情要是漩镜二号搭理你,你还打算把这些生鲜共享喽?败家玩意儿!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把这家伙看好了!
这一圈折腾下来,漩镜二号已经完全靠了过来,再怎么操蛋不愤也是友军,不能干架,两舰很快在底下王氏的地盘上停靠,战战兢兢的王氏众人此时屁都不敢放一个,没见方才浩浩荡荡的张氏一个照面就被抹平了吗?谁知道这种见鬼的飞行法器他们还有多少?
公羊炎光与夏侯煜明这对老对头多年之后,再次见了面,那笑容不咸不淡,多少火花与心机在闪耀,只有他俩知道了。
公羊炎光一瞥在方才的战争中有些破破烂烂的漩镜一号,用一种钦佩万分的口气道:“……这般情形下,夏侯道友你还能跨越诸界,当真是精神可嘉。”
夏侯煜明:“呵呵,过奖,漩镜二号首航成功,还未恭贺呢,失礼失礼。”
一个说另一个破破烂烂穿越诸界实在是太勉强,一个就戳另一个半点经验也无还敢出航……
这二人的对话间,不要刀子太多。
一个声音却是直接打断这二人无营养的对话:“二位队长,如果不忙,可否容在下处理一下眼前之事?”
夏侯煜明与公羊炎光登时同时收起面上那些打哈哈的表情,神情恭敬无比地行礼道:“杜宗主!”
夏侯煜明更是把公羊炎光骂了个狗血喷头,杜子腾在漩镜二号上他竟然也半点没透露,全无分寸耽误杜宗主的时间,简直混账!
公羊炎光亦是后悔不迭,杜子腾安排好漩镜二号行程之后,便在漩镜二号上闭关不出。一切事情,包括越界的路线、节点、出手的时机都在杜子腾预判之内,十分顺利,公羊炎光一路上再没有见过他。
方才出手救了漩镜一号,难得胜了夏侯煜明一筹,便有些得意忘形,竟忘了杜子腾还在舰上,有些失态了。
其实也难怪公羊炎光,当初修真联盟成立之时,他并不愿意向萧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低头,当众被萧辰打落,便长期借闭关躲避联盟诸事,而反观夏侯煜明却因为一直对萧杜二人支持有度,深得重用,二人的地位在联盟中一时便天上地下,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有些失态亦是人之常情。
而叫夏侯煜明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他先前在漩镜一号上因为灵石短缺之故同杜子腾是联络过,彼时杜子腾只让他从王氏救下弘宇,并没有透露会亲自露面之事,怎么会突然之间亲至这斩梧盟腹地……
于是,他忍不住上前道:“杜宗主,凡间有语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不徼幸’……您这般亲履险地……”
公羊炎光只觉得夏侯煜明这马屁拍得无语,当初杜子腾要上漩镜二号时,他也是劝过的,对方只笑而不语,压根儿不接他的话,人现在来都来了,你夏侯煜明还劝什么。
结果杜子腾竟然一笑:“劳烦夏侯队长担心,此次我借漩镜二号来,一是解围,二是另有要务,安危之事,我必会多加小心。”
竟然将夏侯煜明的话听进去了?!公羊炎光不由有些吃惊。
夏侯煜明皱眉,满脸的不赞同,杜子腾却问道:“弘宇道友可在?”
漩镜一号的队员很快将昏迷的队员送过来,公羊炎光出身妙思书院,诸派杂学俱懂一些,很快便解开了弘宇身上那张从白的法诀,毕竟张从白的修为不高,并未给公羊炎光带来太多麻烦。
而弘宇醒转见到杜子腾与周遭诸人之后,便苦笑着朝杜子腾行礼道:“有负宗主所托,竟是着了那王氏的道,还要劳烦诸位相救,弘宇实是汗颜无地。”
杜子腾却按住他,眼神诚恳地道:“弘宇兄,你为联盟出入险地,还遭遇这般险事,何负之有?不必如此。”
杜子腾素来说话不喜欢绕圈,他说话的姿态向来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听到杜子腾这样的宽慰,不说弘宇,就是夏侯煜明、公羊炎光……甚至是后面的王琷都觉得追随这样的人,实在是十分有幸。
弘宇亦不是那等沉溺于个人情绪的人,按凡世的说法,杜子腾能以国士之礼待之,那他回以国士之礼便是,何需多言?
此时对于修真联盟而言,最重要的是便是此地局势,弘宇潜入斩梧盟内选择此地早有判断,与杜子腾的一些布置不谋而合,要想再找到一个类似的地方并不容易,这关系到联盟在斩梧盟内的商路发展,不容有失。
于是,他三言两语间便把与王书瑁约定交易、王书瑁突然翻脸之事简要道来,与王琷推测的几乎一般无二,夏侯煜明亦是迅速将张氏后来的事补充完整。
事实上,这些事情杜子腾亦推测了一些,当初弘宇失联,按照约定发送了一道处境不妙的暗语过去,杜子腾便知道王氏这里失控了,安排漩镜一号见机行事之外,亦是当机立断,让漩镜二号速速驰援,计算好了两边抵达的时间,安排好了一切,否则时机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这样的计算谋划之力已经可以算得上近乎神迹了,但有些事依旧是在杜子腾掌控之外的,比如张氏,余人不说,那张一野必是逃了去。对于此人,杜子腾从手头的情报上有些基本判断,但不论如何,张氏和晓林洞有联系,现阶段,修真联盟不想正面与之冲突,打开联盟在此地的商路,不惊动斩梧盟,便是眼前最大的难题。
这样的困境叫公羊炎光和夏侯煜明这样见多识广的前一派之主都不由深深蹙眉,不太好办。
花些代价,干掉张一野?但张家有女在晓林洞,能不惊动对方?
归根到底,这张氏全不在控制……要想控制张氏,难度不是一点两点……
杜子腾俊秀面孔上却未见丝毫为难,他视线一扫,竟是落到了角落里猫着的王氏兄妹身上:“这位……想必就是王氏的公子了?我见您欲言又止,可有什么以教我等?”
杜子腾亲自垂询,王琷简直受宠若惊。
别说是王氏狠狠开罪了修真联盟的现在,便是原先有交易在的时候,他在无名基地也是混过一段时日的,明镜在基地说一不二,提起这位杜宗主却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推崇,便是他眼前这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夏侯队长在他面前亦是老老实实俯首。
对方在修真联盟的地位尊崇无比,却在这样的情境下,亲自与自己说话,言语神情间没有半分鄙夷傲慢,自己何德何能?
王琷连忙行礼道:“见过杜宗主……”然后他有些局促地道:“我确是王氏子弟。”
这句话他甚至都有些羞于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