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甲胄,从上面撕下一些碎片抛洒在这血腥现场,甚至还仔细地调整了一下这些碎片的摆放位置,不时调动灵力将鲜血洒在上面。
待杜子腾退出这修罗场时,现场已经是一片凌乱狼籍。
而路游看着杜子腾手中提着的妖灵器与破碎甲胄,那样眼熟,眼熟到令他目瞪口呆:“这这这……不是那些老爷们的东西吗?”
杜子腾淡淡嗯了一声,神识中感应到远远赶过来的声响,微微一笑,拎起路游就立即远遁。
而率着大批人马赶到现场的巡城军指挥使脸色铁青,他身旁一个校尉怒吼道:“大人,我们去杀了那帮狗娘养的!”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皱眉道:“别冲动!此次以完成族中密令为要务,不要节外生枝!”
那校尉怒目而视:“我们手上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妖圈里这帮狗娘养的都骑到我们肚子上拉屎了,你tmd还一口一个族中密令!”
那年轻人却严肃着脸道:“此时太过蹊跷,密令是老爷颁布的,听闻是七弟一力主张的,你没见这戍圈军亦是闻风而动吗?可见其中利害,你现在冲动行事只会令一切更糟糕!”
那领头的指挥使面色犹疑不动,随即向那年轻人传讯道:“六少爷,不是我不相信七少爷的判断,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手上折损了这么些人,可个个都是族中精英,他们身上那致命伤处显然就是戍圈军那些杂种手中的妖灵器造成的……我本以为只是像往常那样,是族中与那些杂种的惯常利益之争,可他们这次下手这样狠辣,恐怕内情并不简单,你无论如何,也该给我交个底吧?否则我要怎么向弟兄们交待?要知道,我们巡城军可从来只是在城中活动,不参与妖圈之争的,怎么着,也要有个说法吧?”
那年轻人面上犹豫半晌,才低声传音道:“七弟说了,我们在抓的这个人可以用一样的材料造出比他更好的妖灵器。”
这指挥使原本不过是想逼问一下内情、重新占据主动,但他没有想到,内情竟然这般惊人!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巡城军能与戍圈军抗衡,所依仗的就是七少爷这一手妖灵器制造之术!
若非如此,这指挥使也不会在明知妖圈是死对头地盘的情况下,带领着队伍一头扎了进来,只因为之前六少出现的时候带着族中密令,指明了是七少的要求。
七少每一次的要求,或是那等难缠的大妖,或是那等奇险之地的材料,虽然每次都十分困难,但最后都被证实收获不菲,最后他们巡城军的装备都能更上层楼,能叫那些戍圈的杂种们嫉妒到眼珠发红,他们是再乐意不过!
但现在,七少居然说有人比他制造妖灵器的手艺更好?!
能在王家的巡城军中做到指挥使,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六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妖灵器做得更好,什么叫更好?
每一把妖灵器适应的人都不一样,如何才能比较出妖灵器的优劣?
除非……除非优劣悬殊实在太大!
所以,他们在抓的这个人,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妖灵器做得比七少好这么简单,恐怕对方制造妖灵器的层次已经超越七少太多!
所以,才会哪怕密令他们这些巡城军的弟兄全部离开太原城、进入戍圈军的地盘也在所不惜!
从修行开始的第一天,这指挥使就知道,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价码,他们原来盘踞在太原城中,是因为族中看来,城中利益更大,而现在令他们出现在妖圈中,也只因为,一位妖灵器大师象征的利益更加骇人。
骇人到哪怕他们整个巡城军全部消失亦无所谓,因为,只要妖灵器大师在手,何愁招不到修士,建不成新的巡城军?
想明白这点,这指挥使心中血液沸腾,背后却又湿冷一片,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机遇亦是最大的挑战!
因为更熟悉妖圈情况的戍圈军亦在搜寻对方,他绝不能让对方先找到!
便在此时,一队人马亦是“及时”赶到,一声远远的咆哮响起:“你们tmd敢动我的人,受死!”
那年轻人心中一紧,立马出声道:“且慢,宋参军,我是王家老六!我等现在目的一致,先前误会何不暂且搁置?寻人一事无所谓修为高低,只是各凭手段运气,我们先打起来,这茫茫妖圈又如何能抓得到人?届时竹篮打水,您无法向孟将军交待,我亦无法跟父亲交差,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这番话说完之后,一个面目粗豪的甲胄修士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这王六的话虽然啰嗦却也有些道理……
然而,他来不及说些什么,却见他手下一个修士尖叫道:“就是他干掉了我们的弟兄!杀了他!”
然后一道妖灵器的光芒冲天而起,这方才分说着“误会”的大好头颅倏然飞起!
第276章 妖圈大乱
那一颗头颅冲天而起之时,场上一片死寂。
直到那无头尸首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响声,伴着鲜血汩汩的从那腔子里涌出来的声音,才仿佛似利箭穿空一般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那巡城军指挥使厉声嚎道:“六少——!”
也是这一个称呼让所有的巡城军都意识到,这身首分离的家伙不只是此次他们行动的参谋、督察,更是王氏家族嫡脉一支的六少年!
否则,涉及到妖灵器之秘,又怎会让他前来督军?
但只怕跋扈了这么久的王家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次搜查行动而已,竟让家族折损了一个前途大好的嫡脉子弟。
巡城军指挥使赤红着双目,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了,若是先前他们还可以谈什么划地而搜、谁先找到算谁的条件的话,现在在这血仇之下,他若是不能为王六手刃仇敌,回去以后身首分离的就会是他自己!
这一点,巡城军中上下皆是一清二楚,他们从来都是王氏家族的走狗,若是任务办砸了,充其量也不过是晾个十数年得不到家族资源支持,可也总有那翻身的一日,但一个家族嫡支和他们一起出任务时死了……恐怕家族绝不会放过,这群素来精通拿好处得回扣对其他的事情不甚上心的城里老爷们已经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巡城军指挥使赤着眼珠举起法器:“弟兄们!给老子杀!”
而同样惊呆了的戍圈军却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人这么猛,出手就将对方领头者之一斩了首,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冲杀过来,那模样,不再只是为抢什么功绩,而是纯粹的搏命!
这般情势之下,戍圈军也只得招架,那面目粗豪的的甲胄修士既然能在军中率兵,自也有他的本事,他急急吼道:“且慢!!!方才那出手的是个生面孔!!!”
然而,杀红了眼的巡城军又哪里会听他说什么,这戍圈军的首领猛然朝方才斩杀王六的人看去,可原地尽是被迫应敌的戍圈军,一时间又哪里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甚至,以修士的直觉,他已经可以判定:对方已经混入厮杀人群中悄然离开……
似乎,对方出现的意图就是为了那雷霆一击,一击既中就这般全然而退,犹如滴水入大海,全然不见半点痕迹。
这戍圈军的首领不由得心中骇然。
可眼下这血腥杀戮已经容不得他分神了,他知道有人从中挑拨,那巡城军指挥使又何尝不知道?但王六死在他们二军对峙的当场,死在一个穿着戍圈军服饰的人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巡城军指挥使必须要对王家有个交待,必须要向戍圈军出手;而面对宿敌的杀戮,这戍圈军的首领也必须要还以颜色……明知是错,他们也不得不一头扎进对方布设好的圈套中,这是阴谋,却胜似阳谋,踩在了双方要命的那一点上。
嗅到杜子腾身上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路游看着那杀得遍地鲜血、灵力疯狂的战场,胸腔中的心脏简直随时可以蹦出来。
结果他身边这位挑起杀戮的大人却是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火还是不够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