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的是,这狗屎糊出来的剑阵+符阵中还夹杂着“各位师兄弟,我们不只要在肉体上凌虐敌人,更要在心理杀伤敌人!来,跟我一起大声喊——”“奸细去死!”“奸细去死!!!”“居然敢帮华嶷那叛逆,该杀!”“该杀!!!”
一开始这响应之声只是寥寥,毕竟对于受着正统教育的剑修弟子而言,肉体上凌虐敌人嘛,师门一直教的是这个,可是在心理上杀伤敌人……这个好像师门不太提倡啊,但渐渐地,那些一边开口一边怒骂的弟子发现,好像这么一边痛骂一边动手……超级爽啊~\(≧▽≦)/~
那声音渐渐也整齐划一夹着滚滚波涛和着漫天飞剑符光朝那道人当头而下,净让这道人莫名觉得似这骂声一起,连剑阵威力也莫名其妙大了不少,居然也形成了一群低阶弟子与一个金丹僵持不下的诡异局面。
到得后来,那声音中还夹带了不少私货,诸如种种自行发挥的对这道人及碧月城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就不细表了。可道人却只想吐血,这tmd罪魁祸首的华嶷是谁,他根本不认得好吗???
闻人凌收了剑有点迷茫,转过头来看沈仁:“诶……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要不要打啊?”
沈仁却只喃喃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师兄的口味真是……与众不同。”然后他一扫之前睡不醒的模样,满面正色地对闻人凌道:“你没听刚刚杜公子已经说了吗,这碧月城的道人乃是叛徒华嶷的接应,当然应该上了!”
闻人凌漂亮的面孔上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素来相信沈仁的话,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还是捏着剑刷地就跳了过去,直令方才适应了这乱七八糟的剑阵正要狠狠反击的道人唬了好大一跳。
而靳宝睁开灰色眼眸看了一眼沈仁,二人不必交谈,竟是同时朝那道人杀去,杜子腾站在后方,一脸快意笑容,他对于剑修的各种攻击再过熟悉不过,手中符箓便如插花一般穿梭其间利用一切空隙朝那金丹修士各种防不胜防的地方下手,只看得一旁的筑基修士个个背心发寒,只庆幸方才这符修说话之时自己忍住了不曾开口反驳。
这众多剑修围攻之下,纵是金丹修士亦难免有失误之时,更何况还有闻人凌与沈仁这等杀器伏匿其中,剑光缭乱之中,根本叫修士难以分辨哪道是炼气期的胡搅蛮缠,哪边是那诡异莫名的符箓攻击,哪里又是闻人凌与沈仁的杀意重重,但这道人没想到,自己失误得这般不是时候,这横霄剑派的剑修补剑得这么是时候!
先前他已经避闪过一次的灰色剑锋竟在他避无可避的当口轻轻刺进了他的胸口,一点灰色登时沾染在金丹修士的胸口,并且迅速扩大,这道人先是一怔,低头一看自己胸前这伤口,再次抬头扫视全场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金丹修士竟会栽在一群筑基炼气手中!
这道人蓦然间双目竟满是凶厉,他仰天长长一啸,手中弯刀如风过月下林一般掀起无数月影交错!
闻人凌与沈仁同时面色大变,不需要过多交谈,二人已是一个抢先挡在了诸多同门之前,接下了这金丹修士蓄满了怒气值的一大杀招,而靳宝悄无声息地退至杜子腾身旁,不动声色地将那些朝杜子腾而来的月影一一击落。
这番大招之后,这道人竟是拿出了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之意,刀刀凶猛,竟以一人之威力压了这许多剑修,众人心中警惕正小心应对之时,这道人那月影之招再现,闻人凌与沈仁再次默契地上前抵御之时,却见那道人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艘兰舟,居然就跑了!
闻人凌大怒,漂亮的凤目中满是怒火,一踩脚底飞剑便要追击那逃跑的道人,杜子腾却扬声喊道:“别追!”
闻人凌一愣,却听杜子腾道:“狗急跳墙,穷寇莫追,况且吃了那一剑够他好受的。”
沈仁冲他使了个眼色,闻人凌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飞剑。
而杜子腾却是笑容晏晏地朝这许多被扣留的筑基修士团团行了一礼:“诸位也见到了,那叛徒勾结的净是这等凶恶之辈,为了我修真界的安宁,只好委屈诸位了,方才那番斗法只怕令诸位受惊了,在下稍后令酒家送些酒食来给诸位压压惊,我们横霄剑派还是热情好客团结友爱的良善之地,还请诸位不要因为这小小插曲误会我们才是。”
刚刚那番实力秀之后,这群筑基修士中不少人都是来做买卖的,自然也是眼明心亮,心中只想对杜子腾那句“热情好客团结友爱的良善之地”吐上一百八十口唾沫,面上的态度却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哪里哪里,杜道友你太客气,横霄剑派向来待客热忱,我们是绝不会误会的。”
更聪明点儿的话说得更漂亮:“这等凶恶之辈自是人人得而诛之,以横霄剑派这般正义的门派怕是难下狠手,杜道友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等杜子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哈哈打完时,闻人凌早是一脸不耐烦,沈仁却是站着打呼,显是已经睡着了,靳宝却是垂着眼睛瘫着脸,全不见方才一击的犀利模样。
杜子腾亦不在意,安排的酒水上来之时,他做了做样子便告辞,回到简家时,镇长那边查探的结果也已经出来:这道人入镇时间并不长,也不过就是这月前后。
杜子腾的脸色蓦然阴沉,沈仁仿佛自长长的睡梦中说着梦话,语调含混地朦胧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九泉之一,何必这么紧张?”
杜子腾声音冰冷:“传讯给萧辰,让他做好准备。”
沈仁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杜子腾没有心思解释,那道人方才既然主动出言挑衅又暴露修为,显然,需要他隐匿修为潜伏到仙缘镇来办的事情他已经办好了,所以杜子腾会说穷寇莫追,追也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费力杀个金丹浪费己方实力外,根本没有半分好处。
可对方潜伏时间如此之短……这短短的时日内,最有价值的信息恐怕就是云横峰顶发生的那一切,杜子腾不能肯定以金丹期的修为能捕捉到多少有用信息,但这已经足够糟糕。
更糟糕的是,杜子腾心中有个更阴暗的揣测,在这样的时机派来一个金丹潜伏在仙缘镇上,是不是意味着碧月城已经能确切地推知云横峰上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否则,若是平常地打探消息,一个筑基修士便足够,又不显眼还节约了人手。
消息传到萧辰手中时,在修真界的另一边,一只雪白神骏的鸟儿亦载着消息飞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地抵达那冰雪晶莹的最高处。
光头赤足双耳上却垂着凶兽金饰的男子抚了抚方才抵达的雪鹰,一双鹰目中俱是满意之色,头也没回地朝身后吩咐道:“准备好去觐见神祭大人。”
身后的仆从应是之后,却有些迟疑:“宫主,不必准备祭祀之礼吗?”
这仆从看似僭越的提醒之语却不知为何仿佛极大地取悦了这男子一般,他哈哈大笑,露出的锋利雪牙竟似折射着森寒之光:“我们马上要带去神祭大人此生最期盼的消息,不是最好的祭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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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杜子腾的传讯符时,萧辰正召集了一众金丹修士于藏剑大殿商议,此时情况十分危急:长霄真人已然前往天人之岛,一众元婴大长老俱是陷在那魔气外泄之战中,横霄剑派可用的最高战力便是眼前这些金丹修士。
萧辰一目十行读完传讯,心中一声长叹,却并不意外,他横霄剑派能同时拥有八名化神修士,现在还余七位,难道还不许别派有那么一两个?化神修士能感应到这天地之变自是应有之意,但接下来如何应对却需费思量。
藏剑大殿此时是一副从未有过的景象,满满当当坐的俱是金丹修士,而且这些金丹许多彼此之间甚至并不熟识——他们中许多是自长关中被叩醒,还有许多是收到门派最为紧急的传讯自游历中匆匆赶回,甚至此时断断续续有刚刚回来的金丹修士抵达入内。
然而,他们皆有一个共识,门派确是到了紧要关头,竟连云横峰顶都有魔气汹涌。
按门派惯例,星耀宫为六宫十二殿之首,如今大长老们不在,众多金丹又曾见萧辰自斗辉殿上下来,显是掌门曾召见过,定是最为接近真相之人,此时皆静静盘坐,耐心等待萧辰开口。
萧辰并不迟疑:“诸位道友,之前修真界中有传闻,萧某杀害冯长老一事,恐怕诸位皆有耳闻。”
一位久未返回门派的金丹修士只道:“萧掌座不必有顾虑,纵是我等在门派之外亦收到传讯,由三十九位道友共同申明,此事真相已是天下皆知,如今大长老们未能露面理事,掌座又这般召集我等,怕有紧要之事,但请直言,不必因着先前那些无稽流言而有顾虑。若门派有驱遣,亦请掌座吩咐即是,不必迟疑。”
一众金丹尽皆应是,萧辰微微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洗涮罪名不过这短短时间,竟有道友愿意这般相信他。
铁宫掌座铁浩然亦是开口道:“萧掌座,当日星潮消息传回之时,华嶷上蹿下跳,门派内外人尽皆知,纵然闭关当口,但掌门及各位大长老们焉能不知?却未曾对你星耀宫掌座一位做出半点处置,由此便可知师门诸位长辈对你一片赤诚期许,我等自然更无异议。”
炎宫掌座葛春雷亦是急不可耐地道:“萧道友,有话但说无妨,若有谁还用前事来扯蛋,我炎宫第一个不答应!”
萧辰苦笑道:“萧某提及前事倒不是为此……不知诸位有无留意,当日萧某曾言是域外天魔侵占了冯长老躯体,萧某灭杀的乃是那天魔一缕精魂。”
诸位金丹中完全不乏见多识广又心思机敏之人,当下就有人惊呼:“难道我云横峰顶的魔气便是……!”
萧辰沉沉点头,将部分真相道出:“不错,如今师门元婴以上修士恐怕皆身陷与那域外天魔的争斗中,无法分神,且实在胜负难料。”
葛春雷神色黯然:“难怪我之前收到袁长老传讯,令我无论如何需安排一批弟子前往他处……”
不只是葛春雷,在场小半原先在剑派内的金丹皆是收到了这个传讯,萧辰默然,只怕那协助师尊突破境界的剑阵亦是有极大风险,一个不好,所有元婴长老连同师尊都会出岔子,袁师叔素来心慈,这等未雨绸缪的安排也是怕若有万一,起码有些部分弟子能避开风波安然无恙,至少为横霄剑派保存一些火种。
长辈们许许多多的细密心思知道得越多,萧辰便越觉肩头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将另一个消息也道了出来:“适才我接到仙缘镇上消息,碧月城竟遣金丹修士潜伏刺探,我只怕,有些门派会在师门危机之时趁火打劫……”
当场脾气暴烈如葛春雷之辈便已经开始问候碧月城上上下下,甚至是铁浩然这等老成持重之辈亦是浓眉一扬:“我横霄剑派纵是大长老们皆无法抽身,还有我等在此,岂容鼠辈放肆!”
萧辰并不希望众人热血沸腾前去与这些心怀不轨的门派拼个你死我活,横霄剑派执掌正道数千年,想将他们拉下来的人太多太多,一个个打过去,只怕不等危机过去,横霄剑派已是过眼云烟。
萧辰只是摇头道:“诸位先冷静,且听我一言。”
在诸多金丹看来,萧辰是掌门唯一的弟子,百年不到已是金丹,又被指为星耀宫掌座,对剑派掌故知道一二的金丹皆是明白,历任星耀宫主人,若无意外,最后皆是剑派掌门,加上前段时间重重风波最后萧辰能凭自己手段洗涮冤屈,至少天赋心智均无可挑剔,此时便渐渐安静下来,听他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