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本来是打算继续赶路的。可还没等离开客栈, 外面就狂风大作。秦东提鼻子一闻, 顿时会皱了眉头。“先别走了。这风里有血腥味儿, 还有妖气。”
方陌也试着闻了闻, 不过除了土腥味儿之外什么都没闻到, 不过他可以肯定, 要下雨了。“要下雨啊。”
他这边话刚说完,天上就瓢泼大雨跟不要钱似的下了起来。众人一起扭头看方陌。方陌摸了摸鼻子:“我不会预言的啊。就是闻到了味道。”
肖九笑了:“下雨的味道你也闻得出来?”
方陌嘴角抽搐:“这有多难。下雨之前空气里的水分会增加,你就会闻到泥土的味道喽。”
虽然大家完全都不理解什么空气里水分增加,但不妨碍他们都觉得老十也是一个有学问的孩子。唯独胡小一脸崇拜的。“哇!公子就是公子, 超厉害!”
方陌一甩自己的头发。“也就是比一般人聪明了一点儿。”
韩天宁头疼得厉害。总感觉自己这个一般人膝盖有点儿疼。
秦东见徒弟们完全没有人鸟自己的话, 身为师父心塞塞的。“你们就不想知道知道哪里闹妖精了吗?”
胡小指了一下自己:“我就是妖啊。”
“……”说得这么对我实在是无法反驳。但是那明显不是你啊!“你是够闹的,但不是你。这妖气里有血腥味儿,修为比你高,还应该刚刚伤了人命。”
胡小打了个哆嗦:“伤人命了啊?那可真不好。我是吃素的。是好狐狸。”
韩天宁眼睛都瞪大了。吃素的狐狸你把你早上从我这儿抢走的鸡腿吐出来好嘛!
方陌也忍不住了:“你对素的概念大概跟我们不一样。”
胡小笑眯眯:“对哦。对咱们妖族来说, 不吃人和同类就是吃素。”
方陌嘴角抽搐:“是你们妖族。我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胡小根本不抬杠:“嘻嘻。也对哦。现在公子是人呢。还是修士,很厉害!”
秦东已经对自己的存在感感到绝望了。于是只能扭头看自家媳妇。“小海……”
楚玉海哭笑不得。不过自从多了胡小之后,的确是冲淡了许多巫长风带来的伤心劲儿。“咱们还是去找一找那吃人的妖怪,找到之后解决了他也是功德一件。不过胡小是妖族,最好留在这里, 大米, 你带着小狸也留在客栈。”
五米点头:“好嘞。那要不要我再多准备一些路上用的东西?小狸最近的隐身术时间可以到半个时辰了,我带着他和小小一起去采买。”
楚玉海一想也差不多要再一次进山了。从这里到天环山已经没有城镇可以走。倒的确需要采买一些东西呢。“行。但是要等雨小一些再说。注意安全。”
胡小有点儿不开森。他很想跟着公子和韩大哥出去的。但是见公子和韩大哥都瞪着自己,两张脸都是不愿意让自己跟着的意思。他只能叹气。“好吧。那我跟着大米好了。反正跟着他有肉吃。”
你刚刚说好的吃素呢!!!这个善变的狐狸!
秦风他们几个人想要不被雨淋并不是什么难事。套上风罩之后,大家伙儿跟着秦东一起朝西飞去。其实秦东也不知道那妖的具体位置。只不过顺着味道能察觉到大概的方向。但还没等离开县城呢, 他们就在靠近西城门的一个宅子上方看到了妖气。这妖气并不强,却已经带了血色。
师徒几人落到宅子边上。好在这时候在下大雨,路上也没有旁人,不然他们肯定不能飞得这么肆无忌惮,总是要照顾一下普通百姓情绪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愿意被人当热闹看。
到了院墙外面。秦东先进了院子。这小院儿只有两间正房,厨房在院子一侧,没有门只有一个撩起来的棉布帘子,看起来比较穷苦,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家。妖气此时从一个房间里散了出来。秦东凑到窗边。就听里面有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翠儿,你这又是何苦。是我害了你啊!”
那个被叫错翠儿的人开了口,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娘,是您和文哥救了我。我却害得文哥身受重伤。哪里是你们害我,是我害了你们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文哥报仇!您放心,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那贾大一死,那他些婆娘们已经在分他的财产要离开了。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咱们一家三口了。”
老妇人叹气:“可你杀了贾大,不是要害了你的修为。日后是要遭天谴的啊!”
翠儿笑了:“自从我跟同文哥成婚之日,我就没想过再去修行成仙。是您和文哥让我知道做人比修仙好。我不继续修行自然就没有雷劫劈我了。您别担心这个。我把贾大抢走的药都拿回来了。我这就去给您煮参汤,您喝了就能有力气了。”
秦东听了这些对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时候翠儿推开门从房间出来,本事想到厨房,却没想到扭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她虽然是妖,修为却并不是她对婆婆说得那么低,因此一眼就看出了秦东的身份。“敢问阁下不告而入,欲意何为?”
秦东看着翠儿:“你刚刚杀人害命。”
翠儿并没有否认:“没错。我的确杀了贾大。但那贾大该杀!”
秦东皱了眉头:“你是妖修,自然知道杀人害命会折损你的功德,更会遭致天谴。而我们正修之人亦可以替天行道。”
翠儿笑了:“我知道啊。可即便如此,贾大此人也一定要杀!他横行乡里的时候,你们这些正修怎么没有人问上一句?他强抢民女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人管上一管?天道说我杀生害命我承认,但我却不认为自己做了恶事。难不成他要祸害我,我就要任他胡作非为不成?”
这时候方陌他们听到声音也都纷纷进了院子。楚玉海为了避免造成麻烦,用法术将这个院子将四周隔绝开来,布了一层结界。“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东叹气:“我还不清楚具体的事。但似乎这个妖修杀的是要害她的人。”
楚玉海挑了下眉梢:“这位姑娘,可否把事情到底为什么说个清楚?”
翠儿意见这些修士虽然人数不少,却都没有要直接动手收了自己的意思,还要听自己的理由,她多少安心了一些。否则她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躲不开的了。
这个翠儿是一棵柳树妖,原本就生活在附近的山上。妖在化人之前要有一次天劫,偏巧在这翠儿化形天劫的时候,这周家的周中文到山上砍柴看到一颗小树苗被连根拔起。他本是想着这树苗根须齐全带回家种下,给娘也看个绿意。没想到刚一上前,正好天雷下来,就劈到了周中文身上。翠儿因此躲过天劫,化成成功。并将周中文救醒。
这个世界的人跟方陌以前生活的世界不一样。这里的人知道有人有鬼有妖有魔,自然不会对出现妖族有什么太过惊惧的表现。而且他被劈的是冰雷,也是五行雷劫里的水雷劫一种。浑身被冰冻上,是翠儿光着身子用提体温把他给暖过来的。
周中文是一个很老实憨厚的人,但也有点儿认死理儿。说是占了翠儿的便宜,愿意娶她过门。翠儿也认出了周中文已经连续三世都救过自己,这份恩情岂是一世夫妻就可以偿还的。可还不了也还是要还。于是她便答应了下来。
小两口回到家,周老太太也很开心。她的外祖母就是妖族,所以混有妖族血统的老太太自然对翠儿没有任何不喜。加上翠儿漂亮能干,又十分孝顺,一家三口虽然穷,却也其乐融融。
哪曾想。城里的地痞贾大看中了翠儿,想要霸占。翠儿自然不干。她对付贾大是会很轻松。但她知道自己如果伤人害命就会大损功德。哪怕她觉得修行不如做人有乐趣。却也不愿意沾染血光。可偏偏那贾大不是个东西,见翠儿严词拒绝,还甩了他两个巴掌之后。竟然把周中文打到重伤。还威胁周老太太,让她逼着她儿子些休书。老太太当时就气得病倒了。
这下子一家三口一病一伤。翠儿哪里能干。直接去找贾大拼命。可贾大哪里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个阴阳镜挂在了客厅的正中,第一次翠儿没能成事。那贾大见翠儿是个有功夫的,心里发了狠,派了几个歪毛淘气儿要点了周家的宅子,让他们一家三口都被烧死。幸亏翠儿发现得早,火很快就被熄灭了。她打伤了那几个放火的。直接就冲到了贾大家,那贾大看到翠儿还在嘴上占便宜,气得翠儿直接杀了他。
听完翠儿的话。姚桐和夏子瑄先就站到了翠儿这一边。“师父,师叔,翠儿虽然是杀了人,可她杀的是恶人啊!”
秦东和楚玉海也比较为难。但是方陌却提出:“怎么能保证她会所的一定是实话?”
这时候周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拄着拐杖走路都不稳。“几位仙人,不要伤我家儿媳。若是一定要找人抵偿性命,老妇人是将死之人了,愿意替翠儿一死!只求几位仙人放过她。她是个好妖啊!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这左邻右舍的,谁不说我家有个好儿媳!又有哪家没有被她帮助过!”
翠儿一看婆婆下了床,赶紧上前搀扶:“娘!您怎么下床了。快回去休息。郎中不是说,让您卧床嘛!”
周老太太抹着眼泪:“儿啊,若是家里没了你,我还要这条老命做什么!阿文还没苏醒,还需要你来照顾。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可惜的。你本就是为了我们才杀了人,这也是我们周家的罪孽,我来偿还不为过!”
方陌揉了揉太阳穴:“先别抢着谁送死。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师父,师叔,如果她说的属实。咱们就别管了吧?”对能自己站出来报仇的人,方陌还是赞赏的。杀人不杀人的,那真得看杀的是什么人。哪怕这个时代这个朝廷也有法律,但有时候,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可以花钱消灾的。苦的只会是穷苦的百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翠儿又不是树妖的话,那死的就不是贾大,而是周家这一家三口了。
秦东虽然皱着眉头,但也点了头。“若真是如此。我们可以不管。”
作者有话要说: 方小陌:作者脑子又打结了,她说没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