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说得龙赫英也是眉头一皱,伸手从林蒙手中接过战报仔细研读片刻后点头问道:
“你说得不错,按道理来说天外天早该突破万佛城的防线了,可是战局却迟迟没有进展,就好似天外天这三大军团在故意不进西洲腹地的。这很奇怪,你在怀疑什么?”
林蒙愁眉不展,托着下巴沉吟一阵后缓缓摇头说道:
“我猜不出,若论分析军情战局我或许还行,可若想揣测人心制定计谋我则一窍不通。如今的战局大不合理,天外天没理由费劲绕道西漠却滞留在万佛城边上不挺近西洲腹地,这就好像……好像他们在等什么人一般?”
“等人?天外天在等什么人?”
龙赫英发问,林蒙无奈摇头叹息。
“我也不知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可以放心的一点就是,不管天外天在等什么人,他们滞留在万佛城一旁不会是为了想对万佛城下手,万佛城好歹是佛门祖庭,圣人香火之中心,天外天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么傻到来犯这个忌讳。”
林蒙此言为安无禅之心,果真话音落下便听到无禅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月,林蒙等人才进入西漠之地,来到了位于战线后方的苍梧军老营,去见那位龙赫英口中机缘惊人的新任大帅。
在经过重重通禀之后,林蒙等人被引着来到这片扎在荒漠的军营中的一片特殊区域。
这片区域四下百丈无人,荒漠之上只有一座洁白的大营立着,显然是为防隔墙有耳。
苍梧军新帅便在帐中等候,林蒙等人跟在龙赫英身后步入帐内,一进其中便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这条金龙给盼来了,这次当面时间足够,可供你我促膝长谈,剩下了我苦等书信往返的功夫啊,哈哈哈!”
只见一位身披戎装,下巴上留着一圈略显沧桑的胡茬,样貌英武的青年大步向龙赫英走来,张开双臂便要给龙赫英一个拥抱,可谓是兴奋至极。
可当其走进龙赫英等人身旁之时,眼角的余光看到跟在龙赫英身后的林蒙之际,神情却是一愣,下一刻竟一时间将龙赫英晾在了一旁,大步走到林蒙身前,猛一个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顿时间眼含热泪叫喊道:
“恩公在上,受我一拜!”
林蒙被搞得一头雾水,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苍梧军大帅,语气都有些结巴起来。
“你……你把头抬起来。”
待此人抬起头来,林蒙仔细端详两眼才一拍脑门恍然想起了此人,惊呼道:
“你是那日在龙溪宗上的兵士,名叫……名叫王什伍!”
此人的身形虽然比那日林蒙所见时结实壮硕了一些,样貌也沧桑稳重了许多,可依稀还是能辨别出他的身份。
单膝跪在地上的王什伍一听林蒙还记得他,顿时感动的热泪纵横,从单膝下跪变成了双膝下跪,当即一个响头就给林蒙磕了下去。
“承蒙恩公当时不弃,赐下造化!若没有恩公,便没有我王什伍的今天,恩公对我有再造之恩!恩公在上,再受我一拜!”
林蒙被惊的向后跳了一小步,哭笑不得的赶忙上前将跪在地上的王什伍扶起。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你如今乃是一军主帅,怎还像当初那般的冒失!”
林蒙是万万没想到这位苍梧军的新任大帅居然是当初只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王什伍!
想当初在龙溪宗虎泉的葬礼上,秦重带着几位统领和卫队前来参加祭拜,一位统领蔑视江湖英雄和天下正道,对虎泉这样的英雄豪杰出言不逊。
这王什伍竟然敢为天下正道,为已死的虎泉发声,当面驳斥这位统领,甚至不惜以下犯上,同那统领起了冲突。
当时林蒙欣赏此人一声正气敢说敢为不惧强权,又同是和自己一路的枪修,赏识之下便传了一些自己在枪道上的感悟给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武技秘术传承。
没想到当初被那位统领讥讽一辈子只能做一个什长伍长的王什伍,如今竟然成了整个苍梧军的主帅,林蒙心中不禁感叹真乃造化命运弄人,自己当初一个无心插柳之举,如今竟长成这般参天大树!
龙赫英此时指着林蒙捧腹大笑,倒也不在意这王什伍见异思迁将他这个为主者晾在一旁。
“哈哈哈,我就说是你贵人多忘事,如今还不是叫我说对了,他的枪神传人没跑喽!”
林蒙讪笑两声,被王什伍引着上座。
“请恩公上座!”
身为一军主帅此地主人的王什伍没有自己坐这主位,也没有把这主位让给他所追随的龙赫英,而是让给了林蒙,他同龙赫英等人纷纷坐于左右两侧的下位。
这让林蒙在心中不由得更加高看这王什伍一眼,心道此人以正道为上前程为下、以情义为上君臣为下,是个可造之材,看来日后或许可以托付衣钵。
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一生不曾正经收徒托付衣钵的林蒙第一次起了收徒之心。
这王什伍的资质差点没关系,这心性却是好的没话说,合自己胃口!
众人落座后,王什伍先是对林蒙感恩戴德一番,随后便同龙赫英交流起眼下军事和天下大局。
王什伍见不得百姓受苦,对当今皇朝昏庸之治可谓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当初听闻龙赫英欲立新朝开新政,交流一二后便绝顶追随于他。
而眼下天外天来犯,就当龙赫英向王什伍说出自己的计划,打算让他率领苍梧军撤退保存实力待时机成熟围攻中州之时,王什伍却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怒道:
“眼下外敌当头,山河土地将失,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我等怎能不一致对外反倒在内起兵戈!”
龙赫英不急不躁的向王什伍缓缓解释缘由,调理清晰说的有理有据。
“攘外必先安内,若我等眼下动用四洲之力共御天外天,届时就算成功打退天外天的大军,我等实力也会大幅折损,届时如何能开新朝开新政?不仅如此,反倒还会被实力未有多少损耗的大元中州之军反咬一口,所有谋划的期望尽数落空!”
“我们这般奋力抵御天外天,岂不是替这昏庸的大元卖命,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将军还请为天下计、为苍生福泽计、为千百万年新制计,莫要着眼于短小的眼前小仁小义而不可自拔啊!”
王什伍不善辩解,只好一张脸涨红愤恨跺脚,抱胸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闷哼道:
”我们的山河都是前辈先烈用命打下来的,如何能拱手让人!若真这般做了,我们就是逃兵,将来去到地下,无颜面对先人!这种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