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底下瞬间炸开了锅,连那些老古董们也都张口结舌,没想到殿主拿出的竟然是真正的纵横图。
“各位无需惊讶,这确实是真正的纵横图,只不过为了方便比试,我镇压了其中一部分的威能,让他们能够承受。”华元清解释了一声,又道,“你可服气?”
杨鹏煊不能说不服,因为华元清点评的很到位,而且他选择的确实是攻方,他也输了,输的很憋屈,顿了顿,他说道:“我服气,但既然是比试,自然要有输赢!”
听到他这么自信,华元清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自然要有输赢,所以,楚天歌你到底画完了没有?”
楚易当然没有画完,他看着自己的画,又看向华元清,却是一头雾水,他感觉华元清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但他又不明白提醒什么,给他的信息太少,他所能理解的也太少。
顿了顿,楚易说道:“还未画完,殿主可先行点评,这香不是还没烧完吗?”
“说的不错,香还未烧完,既然你要先点评,我便给你点评。”说话间,华元清看向画,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这画,虽然有模有样,可不过市井之流,免费送给我,我都不想要,你可服气?”
闻言,众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殿主竟然这么狠,直接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从整个画风来看,也不至于这样,不过他们都赞同殿主的说法,楚天歌太过托大,面对光明圣子,竟然只是用普通的笔墨作画,而不是用魂力作画,即便天赋再高,又能如何。
他需要好好打磨一下,殿主的话,就是打磨,虽然有些重了,可楚天歌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将来必然更进一步。
“不服。”楚易当即反驳道。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符纹神殿的老古董对他更是失望至极,有人垂头丧气的说道:“无药可救,真是无药可救了。”
“是啊,殿主明明是有点拨之意,他竟然还不识抬举,这种人天赋再高,恐怕也很难走的更长远了。”
“恃才自傲是不好的,年轻人要懂得谦虚,何必锋芒必露呢。”
听到这些议论,楚易并不生气,笑着回道:“既然年轻,何必谦虚,我要走的路,可不是寻常人能走的。”
一众老古董脸都黑了,纷纷拂袖不屑,人家不领情,他们还能说什么,甚至觉得楚易已经陷入了魔障中。
到是被反驳的华元清一点也不生气,微笑着问道:“你若是不服,就证明给我看!”
楚易沉默了,在场的人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尤其是杨鹏煊,他没想到这个楚天歌,竟然是这么个蠢货,明明占据了主场优势,却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接下来再比,恐怕没有人会袒护他了。
楚易看着自己的画,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因为他已经不在乎输赢了,既然不在乎输赢为什么还要承认自己错了,为什么要服气?
看向众人的表情,他心底突然豁然开朗,笑着道:“好,我证明给你看。”
那柱香只剩下最后一点,楚易拿起了笔,一抬手将画收了回来,他没有在画中再添笔墨,而是挥笔写下了四个字,不!要!来!世!
四个大字写上去,正好成了一幅图,画再次飘到空中。
此时香刚好烧完了,当看到这四个字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心想这楚天歌是蠢了吧,竟然还在自己的画中添了四个字,难道他真以为自己的画是什么传世之作?
吴法天看到这四个字时,没带面具的半张脸,苍白的吓人,他死死的盯着这个楚天歌,他发现除了楚易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对手。
相比于杨鹏煊的傲慢,他反而更加忌讳这个楚天歌。
华元清也笑了,他静静的看着这幅画,说道:“痴儿,真是痴儿啊,好好的一副纵横图,偏偏被你整的欢天喜地,你可知道,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这么多圆满的事情,人之一生,总有缺憾,有缺憾才算是人生。”
“人生本来就很苦了,我不想在我的画中,也这么苦,所以我想要看到圆满的结局,所以,他愿来世,我不要来世,有什么事情,就今生解决了,来世?谁知道来世有什么,今生把今生的事情做好了,不留任何缺憾,至死方休!”楚易坚定的说道。
众人都觉得楚天歌执念太深,简直无药可救,到是华元清一脸微笑,他很喜欢这个性子,也很喜欢这段话。
“快看,这画出现了变化,竟然自己动了!”有人惊呼道,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往画中看了过去,那些老古董也是如此。
“这是……”人们突然发现,楚易的画开始动了,不是一个情景,而是一场战争的真正推演,即便只是普通人,都能够目视进去。
当人们用魂力探入进去时,全都目瞪口呆,这是一场战争,这场战争里,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但他们也是一个整体。
无论是守方还是攻方,每一个人都不一样,相比杨鹏煊的的画,只是活灵活现,可是楚易画中的人物,每个都有自己的意志。
俯视过去,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所想,无奈、绝望、心酸、害怕。
在如此复杂的情绪下,他们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们起初的目标,是为了身后的国家,为了自己的荣誉,但战争打到后面,他们都变得麻木了起来,人心的变化,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他们看到最后,当看到守方的大将得知获胜的那一刹那,每个人都以为,他会放声大笑,但他们却没想到,他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自己的府邸,他跑到了那个民妇面前,跟他一句话。
这句话打动了无数人,为了这座城,为了城背后的这个国家,他什么都不要了,到最后他连自己命也交给了那个民妇。
他不是英雄,这个城池里所有百姓,所有的军士才是英雄。
这一刹那,人们终于明白,楚天歌为何会写下那四个字,为什么这幅画需要那四个字,不要来世。
就像他所说的,既然今生可以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期待于来世,真有来世又能如何,只要今生,今生便将一切圆满了。
“原来如此,原来一开始,就不应该是这么走的,一开始这个民妇应该死了,最终的结局是,这座城,没有一个人活着,他们早就死了,我竟然连这个都看不懂,真是羞煞老夫!”
“战争啊,这才是战争,关系到每一个人的战争,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站在至高的角度去俯视,他们都是蝼蚁,可是如果自己身在其中,恐怕也会选择去反抗,去抗争,这才是战争,属于每一个个体,但每个个体都无比脆弱。”
“这是点睛之笔,以笔墨带动符纹,他作的不是画,是战争,真正的战争,相比而言,光明圣子那所谓的史诗描述,不过只是华丽的外表下,堆砌起来的腌臜!”
听到这些议论,杨鹏煊的脸色,惨淡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天歌的四个字,竟然能够改变这张画。
即便是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来,他突然回想起战争结束的那一刹那,楚天歌说的那句话,这座城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很快,高台下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即便是李元宗也注视着这张画,看着画中的人,他觉得有些刺眼,因为在他眼里,这些人始终都是蝼蚁,他可以把十万神策军葬送给神国,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楚易,而这画就像是在讽刺他。
那一个个小人物的抗争,刺痛了他的心,他想要把画一把撕个粉碎,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是大唐皇帝,他怎么能做这种没风度的事情。
画依然是画,却不再是之前的画,画的变化定格在了最后一幕,这让人感觉到温暖,这一刻楚天歌的地位,在他们心中突然拔高,连那些老古董都不得不佩服。
以笔墨带动符纹,这是最高超的符纹师,才有的境界,就如同画圣,当然楚天歌的笔锋还显得很生涩,可假以时日,也许他又是另外一个画圣。
杨鹏煊退后了两步,他连输了两局,这是无法想象的,他成为圣子以来,从无败绩,可在楚天歌面前,他败了两局,不,应该说是三局,算上公主府的话。
“现在这幅画,有点意思了。”华元清笑容更加和煦,说道,“这一局,楚易胜,你可有意见?”
杨鹏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若是说有意见,肯定会被口谁喷死,同样是用毛笔作画,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境界较量,楚天歌没有动用丝毫魂力,却达到了如此境地,他还能辩驳说自己没输吗?
他很想说有意见,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为楚天歌贺!”突然,广场的百姓高呼起来,这一场赢的实在太精彩,反转的太完美,虽然他们都买了杨鹏煊,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为楚天歌喝彩。
“为楚天歌贺……为楚天歌贺……为楚天歌贺……”声音飘扬在兴庆宫的天空,一浪高过一浪。
人人为此而激动,回想起画中的一幕,有人为此而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