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还没上马车,却见一男子站在不远处,仰着头像个开屏的孔雀一般打量着他们,尤其是楚易,被他盯的有些不舒服。
见此,杜东明笑道:“姓丑的,你来此地作甚,跟屁虫吗?”
听到杜东明的话,丑欢欢冷着脸,道:“要不是都尉大人让我过来找你,我才懒得理你呢,跟我走吧,有要事处理。”
“你说走就走啊,我今天放假,你告诉都尉大人,明天再去。”杜东明不搭理他,对楚易道,“忙活了半天,还没吃饭呢,走,找个地方搓一顿去。”
“杜东明,你敢违抗军令?”丑欢欢怒道。
“少拿军令来唬我,丑欢欢,我又不是军人,我来这里调查异族,只是义务,不听任何人调遣,明白?”杜东明扭头钻进了马车。
楚易也跟进了马车,从窗外可以看到丑欢欢愤怒的样子,非常的搞笑,即便生气也是仰着头的。
“杜东明,你给我等着,我会把你的话,告诉都尉大人的。”丑欢欢的声音传来,但马车却已经远去了。
“这人谁啊,真好笑,一副开屏孔雀的样子,发情了么?”楚易奇怪的问道。
“开屏孔雀?发情?噗……”杜东明破口笑了出来,“嘴巴真毒,不过,这形容还真是巧妙,这家伙确实是个开屏的孔雀,不过,你可得罪不起,也千万别招惹他。”
“哦。”楚易对他没什么兴趣,却突然想到了刚才的钟会,问道,“钟玉秋提及的那个阉人是谁?”
“你说钟会啊!”杜东明突然收起了笑容,凝重道,“此人乃神策军左护军中尉,位高权重,我大唐若非这些阉党,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太监也能掌握兵权?”楚易很是惊讶。
神策军可是大唐最精锐的禁军,节度使手下的那些兵,根本没法跟神策军相提并论,大唐最精锐的玄甲黑骑,也都在神策军中。
而神策军的主要职责是拱卫长安,各地的节度使互相牵制,神策军便成为了皇帝最强大的力量,可以制衡各方。
“哎。”杜东明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当年的内乱闹的,这神策军当年也只是拱卫边疆的军队而已,自从大乱后,神策军入长安,成为了禁军,但是,藩镇割据的那段时间,朝廷对武将有了警惕,宫里的内侍就充当起了圣上的眼睛,起初还只是监军,后来神策军左右护军中尉,基本上都是这些阉党担任!”
闻言,楚易吃惊不已,问道:“那神策大将军呢?”
“那只是散官,也只有战时神策大将军得圣上赐给鱼符,才真正可以统领神策军,一旦战争结束,立即就要交出鱼符,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左右护军中尉,也就是阉党们治军。”杜东明很是无奈。
楚易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唐会败于神国了,让两个太监掌管着最精锐的大军,能够打赢神国都见鬼了,加上各地节度使互相牵制,情况就更不乐观了。
见楚易沉思,杜东明说道:“得罪了钟会,以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不过,钟会暂时不会收到这边的消息,所以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潇洒。”
楚易并不在意,自己的目标,可是砍皇帝的脑袋,又怎么会怕一个阉党,不过,他心底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一定得提升周家的实力,若是能有个符纹师出来就好了。”
周恒志的庄子里,下人忙忙碌碌,过了不久,便传来一声哀嚎,紧跟着整个庄子哭声不断,显得极为凄惨。
几个族老从房间里走出来,安排了一下治丧的事情,便聚集到一起商量了起来。
“你们说,还要不要通知长安的那位贵人啊,他的三个干儿子都死了,老祖这一脉的人,被官府抓的七七八八,基本上是放不出来了,可真是凄惨啊。”一名族老满脸愁容。
“周立国可真狠,一声不响,就把老祖给整没了,我看,还是不要跟他做对了,到时候把你我牵扯进去,可就不好了。”另外一名族老害怕道。
“可是,老祖遗言怎么办,他可是让我们通知长安的那位贵人,万一以后那位贵人查起来,我们都脱不了干系。”一名族老担忧道。
“那位贵人不好惹,周立国就好惹了?今日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周立国一声不吭,就让楚易那小子就把老祖这一脉整成了这样,而且,这么多年老祖都动不了他,还不是因为他上面有那位大人的撑腰。”
几位族老心有戚戚,都决定不再参与此事,随后散开,但其中一位族老,却偷偷的往后面走去,唤来了一个心腹,道:“你立即把此信送去长安,遇到任何人询问,都不需理会,明白吗?”
“诺。”
见心腹离去后,这位族老装作没事人一样返回了庄园,然而他才刚进门,就定住了,看到眼前的人,他脑门子上全是汗:“见,见过堂兄。”
站在他的面前的人,不是周老爷子,又是何人,这位族老显然没想到,周立国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是在自己交了信之前。
“堂弟这一脑门子汗。”周立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刚才这是去干嘛了?”
“这不是老祖驾鹤西归,我让人去准备治丧的事物了,堂兄真乃仁厚之人,老祖这般相待,却还是过来忙碌。”他脑门子上的汗,越来越多。
“哪里哪里,堂弟才是用心良苦呢。”周立国冷笑一声。
突然后门打开,只见马三擒着一人走了进来,这名族老顿时面如死灰,马三将那人打晕,递给了周立国一封信,周立国看都没看,只是盯着眼前的这位堂弟,道:“需要我念出来吗?”
“堂兄饶命,我……我只是……只是遵循老祖的遗言,也是迫不得已,我发了誓的啊,堂兄饶命啊……”
“堂弟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我周立国断然不会做出那种背弃人伦之事。”
“谢堂兄,日后堂兄有言,堂弟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啊,堂兄这里正好有一件差事。”周立国把信还给了他,微笑着道,“堂弟可愿意帮帮兄长啊?”
“堂兄有言,堂弟不敢推辞。”族老把信收好,一脸恭敬的模样。
“老祖一人路上寂寞,要不,你带堂兄,送送老祖,你看如何?”周立国说道。
“好,好……你……你……”族老刚反应过来,马三一肘子上来,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扛着便离开了庄园。
周立国整理了一下衣物,大步走向了堂屋。
周氏老祖一命呜呼,楚易和杜东明在却县城的酒肆里,大吃大喝,就好像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但在他们旁边,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却也没扫了兴致。
隔壁的人,正是那位丑欢欢了,杜东明一开始还讥讽他几句,可人家却反驳说,这酒肆又不是杜东明开的,凭什么他不能来?
酒足饭饱之后,楚易付了银子,告辞离去,杜东明可以像没事人一样,他可不行,丑欢欢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刚起身,丑欢欢冷道:“你站住!”
楚易还以为他跟杜东明说话,也没在意,大步走下楼,丑欢欢又道,“你没长耳朵吗?本公子让你站住。”
楚易这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不由皱起眉头道:“我认识你吗?”
“哈哈哈……”杜东明大笑起来,“楚兄别理他,你走你的,办完事我上周家找你去。”
楚易刚抬腿,丑欢欢冷道:“得罪了钟会,你不知道你大祸临头了吗?小小的符纹师,小小的周家,竟然敢动钟会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原本不准备搭理他的楚易,一股无名火气,心想老子得罪你了,你奈何不了杜东明找我的碴。
回过头,楚易干脆坐到了丑欢欢对面,道:“你也是钟会的干儿子?”
“你说什么!”丑欢欢怒瞪着他。
“不是吗?”楚易起身,走向楼梯口,“不是你管那么宽干吗?”
楚易的行为激怒了丑欢欢,拔剑就朝楚易刺了过去,感觉到身后的危机,楚易正要避开,却发现杜东明比他更快,拔剑挡在了前头:“我说你丑欢欢什么时候变成盐老板了。”
“什么严老板,你给我让开,我要教训教训这自以为是的臭小子。”丑欢欢怒道。
“不是盐老板,你管什么咸事啊?”杜东明一脸无赖,“欺负他算什么,有本事跟我打啊,我让你三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丑欢欢大怒,挥剑就刺,酒肆里立即传来“锵锵锵”的打斗声,客人们避之不及,纷纷离去,可苦了酒肆的老板了。
见两人你来我往,没有动真格的意思,楚易没有看下去的打算,转身下了楼。
一回到周家,小荷殷勤的打着盆水,往他厢房里走来,楚易很奇怪:“今天吹了什么风啊?”
“风,哪里有风啊,都热死了,快,少爷赶紧洗把脸。”小荷把毛巾拧干递给楚易,非常的勤快。
楚易接过毛巾擦了擦汗,直言道:“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没……没有啊。”小荷立即紧张了起来。
“没事求我,你会这么殷勤?平日里,不都是左一句臭不要脸,右一句臭不要脸,今天连少爷都叫上了。”楚易喝着茶道。
“少……少爷……你……你……”小荷低着头,吱吱唔唔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眼泪汪汪的,“你能不能不要让小荷给你侍寝了。”
原来是这事,楚易心想逗逗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笑着道:“不能。”
“你……你……”受了欺负,也没处说理,想到以后的“苦日子”,泪水夺眶而出,大骂道:“臭……臭不要脸。”
刚走到门口,又记起了什么,把打好的水和毛巾一起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