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殿主却不这么认为,笑道:“他只是不想欠下老夫的人情罢了,这性子老夫很喜欢,杜东明虽然很懂人情世故,但这样的人能做符纹神殿的殿主吗?”
唤作元秋的中年人尴尬一笑,道:“杜东明虽然性子散漫,但日后肯定是一方豪强,自让当不得殿主,不过……”
顿了顿,元秋又道,“刚才他好像瞬间就驾驭了狼轩笔,背后怕是藏了不少的秘密,这拒绝的理由,也未免有些牵强了。”
“这也是我请他来的理由,他绝对不是地品上等的魂井,若是猜的不错,应该是天品下等的魂井,只是在符纹神殿,不想展现出来而已。”老殿主微笑道,“至于秘密?谁身上没有点秘密呢,何必深究。”
中年人却不放心:“要不要仔细调查一下,摸一下底细?”
“不必了。”老殿主摇了摇头,“如今他已经成为符纹师,而且还是地品上等的魂井,自然有人关注,迟早都会暴露出来的,只要不闯下什么弥天大祸,符纹神殿还是扛得住的,等到他走不到的时候,迟早会回头找我的,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老爷英明。”中年人笑道。
离开了姜府,楚易和杜东明在马车上争执不下,杜东明觉得楚易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不上道,楚易当然不会认同了,如果唤作杜东明身负这等血海深仇,他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你要不喜欢这笔,给我好了,这人情让我来欠,如何?”杜东明抱着笔盒子不放。
“想的真美。”楚易一把夺了过来,道,“你又不是符纹师,你要符纹笔干什么,搞笑吗?”
“卖钱不行啊,你不知道刻画符纹有多贵,我现在武师三重境,花了差不多数十万辆银子,这还是在我老师那,给我打了个折扣,这支上品符纹笔要是给他老人家,估计能保我到大宗师。”杜东明死死的盯着那盒子,眼睛直放光。
“呵,杜公子也缺银子?”楚易揶揄道。
“切,符纹武士可不是符纹师,一路上去,都是用钱堆的,没有钱,哪个符纹师给你刻画符纹啊?”杜东明没好气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等楚易反驳,他一脸贱笑,“不过,等你成为了高级符纹师,我就能抱你大腿了,以你的资质,肯定比老师强啊,我的武圣之路,可就全靠你这位符纹师老爷了。”
“想的别太美了,我最多给你打个九折。”楚易奸笑道。
两人正在马车里斗着嘴,州府府衙后堂里,一个老妇人正哭诉着什么,坐在首座的老者有些不耐烦了,怒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若是个普通人,杀了他就杀了,可他是个符纹师,而且还是个天才符纹师,杀害符纹师可是重罪!”
老妇人被这一吓,声音小了一些:“可是老爷你都快成为节度使了,还怕他一个符纹师吗?”
“怕?我当然不怕,可是,如果杀了他,是公然打符纹神殿的脸,即便我成为节度使,也得罪不起符纹神殿,懂吗?”这老者正是郑公貌。
身为刺史,一州长官,位高权重,可是面对符纹神殿,他也是没辙,现在郑同治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即便醒过来,那也是个废人,他心底当然恼怒,恨不得把楚易碎尸万段。
但偏偏,楚易不是普通人了,而且此事还牵扯到周家,周家上面那位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得罪了那位,别说成为节度使,能否安度晚年都是个问题。
“可是,就这样算了吗?”老妇人大声哭诉起来,“好歹老爷也是个刺史,儿子被人打残了,就这样过去了?即便老爷日后成为节度使,又如何立足?”
“好了好了。”郑公貌不耐烦,突然阴鸷道,“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明面上动不了他,难道暗地里还动不了?老夫会让他知道,得罪我郑公貌的下场有多凄惨。”
见到老妇人还要说话,郑公貌直接打断道,“你去照顾治儿吧,此事我来处理,万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老妇人点了点头,退出了后堂,才刚走到外边,便忘了郑公貌的交代。
来到郑同治的房间,见到几个下人毛手毛脚,老妇人气在头上,立即下令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看到郑同治苍白的脸色,老妇人越想越气,唤来一老者,道:“你去请好手,把那楚易人头取来见我!”
老者一脸难色:“可是,老爷那里……”
“这是老爷吩咐的,他不方便动手。”老妇人冷道,“还有,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了,斩下他的双手双脚,挖了他的眼睛!”
见老者应诺离去,老妇人转头看着床上的郑同治,一脸慈爱,“治儿放心,娘立即就给你报仇,等醒来,那小子已经去见阎王了。”
床上的郑同治听到,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第二日,楚易在州府最大的酒楼里宴请了宣州的符纹师,并告知了自己的去意,原本他是不想搞的这么浓重,但杜东明在背后唆使,也没有办法。
这套繁文缛节虽然麻烦,却方便了日后行事,在一众符纹师的目送下,楚易离开了州府。
楚易以为终于摆脱了杜东明这个牛皮糖,却没想到才到半路,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还以为是郑公貌派来的杀手,却没想到,骑士脸上一脸的贱笑,不是杜东明又是何人?
“你怎么又来了?”楚易没好气道。
“什么叫又来了,我可是偷偷跟老师请了假,特意护送你回去的,有我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宵小要对你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你说是不?”杜东明笑着道。
楚易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无厘头,虽然不想带他去周家,却是盛情难却,而且人家说的很明白,这份情以后得用符纹来还,虽然楚易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还没到阳山,就见一路上层层关卡,这个时候符纹师的身份体现出来了,只要一亮腰牌,所有关卡二话不说,立即放行。
“我听说光明神国的使团暗访大唐准备谈判,却被某个狠人全部给宰了,这事你知道不?”杜东明问道。
楚易心底一紧,脸上却平静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啊,这事情也就我老师那个级别的人才晓得,你知道我这次出来有什么任务吗?”杜东明盯着他。
“不会是调查背后的凶手吧。”楚易有些心虚。
“聪明,梁山学馆隶属于天书院,又是发生在宣州的地头上,梁山学馆自然义不容辞。”杜东明说道。
“神国的使团灭了不就灭了嘛,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楚易奇怪道。
“我到也想看这好戏呢,可是南边的节度使们不干啊。”杜东明显得很无奈,“大唐表面上兵强马壮,实际上就是个三百斤的胖子,虚得很,跟神国继续耗下去,不是明智之举。”
“呵呵,就这样放弃南方的土地苟合,对得起列祖列宗?”楚易讥笑道。
“这话你得跟镇守边疆的那些节度使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到是热血沸腾的想上战场,砍几个脑袋下来报效天子呢,可问题是……”说到这里,杜东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闭上了嘴,绕开话题,“聊点别的,对了,你有理想吗?”
跟杜东明在一起,你很难想象他下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刚才还在聊国家大事,现在就变成了无厘头的理想,楚易也是很无语。
但仔细一想,自己似乎真的没什么理想,看了看杜东明,楚易心底想着,砍皇帝的脑袋算不算理想啊?
“你居然没有理想?大好的青年,正是报效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竟然可以没有理想。”杜东明惊讶的看着他。
“请问,抛头颅洒热血跟理想有什么关系?”楚易问道。
“去去去,你到底有没有理想?”杜东明认真的问道。
“没有。”楚易扭过头去,不想跟他说话。
“理想都没有,你日后怎么活下去啊。”杜东明老气横秋道,“年轻人一定要有理想的,所以,你赶紧想一个,日后好奋斗,对了,你现在是天才符纹师,要不,就把符纹大宗师,不对,符纹圣者当作你的理想,如何?”
“理想不应该是自己的吗?”楚易道。
“是,是,我只是给你提议嘛。”杜东明一脸尴尬。
“非得有一个?”
“那是,万一实现了呢?”
“我想砍了皇帝的脑袋,自己做皇帝。”
“……”
“不行吗?万一实现了呢?”
“滚,你这是大逆不道,要是让外人听到了举报你,灭你九族。”杜东明的笑容消失了,一脸肃然,“就在刚才,我都生出要去举报你的念头了,知道吗?”
“有这么严重?”楚易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杜东明的反应。
“呵呵。”杜东明冷笑一声,“何止是严重,哪怕你是符纹圣者也不能说这话,明白吗?绝对不可以生出这念头,一丝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