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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殷瞳孔忽然一缩。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疗养院。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宋延川的手机导航里?
  楚殷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让自己显得很平静。
  旁边,宋兆霖跟个二傻子似的玩着她送的手办,楚殷的心头忽然跳快了两拍。
  ……她想起来了。
  那是陆缜妈妈苏毓敏住的疗养院。
  楚殷想起来,上辈子陆缜带她去过一次,她曾见过他的母亲一次。
  楚殷当时以为,陆缜是带她去见家长的意思,但又似乎不止——因为狗男人让她在病房里,和苏毓敏单独呆了半小时。
  他回来时,并不走进房门。
  等她走出来,陆缜才抱住她,在耳边问:“聊了什么?”
  “天气。”当时的楚殷兴致很低。
  陆缜轻轻叹了口气,很低很低。
  这段浅淡的记忆,几乎要被楚殷遗忘掉,可今天忽然重新在脑海中浮起。
  为什么宋延川会有这家疗养院的地址呢?他似乎是和陆母毫无关联的一个角色啊。
  楚殷再次想起那天考场外的对话——难道是陆麟渊吗?
  陆缜的小叔,在那场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种莫名的宿命感忽然涌上心头,楚殷忽然意识到,上辈子她见识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吗?
  在她出神的时候,宋延川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
  小姑娘,啧。
  ……
  宋兆霖的生日宴请了很多人,他是宋家老幺,虽然挨揍,但也是从小被人宠大的,这场party办得盛大又热闹。
  楚殷跟在寿星后边进场的时候,很多人都眼前一亮。
  楚家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女儿,现在已经长成了无比夺目的样子,听说本人还特别优秀。在场不乏一些年轻人跃跃欲试地想认识她。
  楚殷却始终在走神。
  宋兆霖倒是很嗨,在场都是朋友,他随便扎一个堆儿里就能聊起来。
  玩了一圈下来,他举着自拍杆站在最前边,把整个大厅都包了进去。
  “来呀,我们来个大合照~~”
  楚殷旁边的富二代低头温声提醒她,“看镜头了,美女。”
  楚殷这才回神,微微扬起下巴。
  宋兆霖拍了好几张,然后美滋滋地去看照片。楚殷旁边的富二代还想继续和她交流,却被楚殷婉拒了。
  她端着杯饮料换了地方,想着等会儿和宋兆霖说一声就可以走了。
  另一边。
  陆缜刚刚结束会议,微微松了松领带。
  陆麟渊微笑着和董事们交流,约定等会儿一起去喝一杯。
  虽然陆缜仍然是陆家绝对的唯一继承人,但现在陆麟渊已经能正式站在陆氏集团面前,作为陆老爷子的子嗣接手陆氏的部分产业,这和他本人优秀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陆老爷子不凑这个热闹,董事们走过来,邀请陆缜:“少爷,等会儿一起去吧?”
  陆麟渊从后边笑着说:“阿缜现在也能喝酒了,待会儿我们试试?”
  陆缜面色平淡地点点头:“好。”
  名利场声色犬马,这是他从小就要提前接触的。
  陆缜并不抵触。
  但今天,有一点烦。
  ……已经很久见不到楚殷了,像撞了邪一样。
  烦躁感在神经末梢跳跃,陆缜伸手,又松了松领带。
  就在这时,手机里忽然来了条微信。
  宋兆霖:[缜哥,你完事了没呀!我们好嗨哦~~]
  宋兆霖:[你没事的话过来玩啊!蛋糕我给你留着呢!]
  陆缜笑了一声,点开他发的照片看了一眼。
  场子很大,人很杂,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楚殷。
  坐在一个陌生男人旁边。
  那个人,离她很近。
  陆缜的指腹忽然就烫了起来。
  rndd:[我现在过去]
  “刘董,王叔,”陆缜停下脚步,抬起头,“——还有小叔,今天我奉陪不了了,下次自罚。”
  少爷想去哪儿,除了老爷子,没人能指手画脚。几个董事乐呵地表示随意。
  陆麟渊却笑了笑,神情揶揄:“有急事?”
  陆缜顿了一秒,然后笑了:“嗯。”
  急事。
  他离开陆氏大楼,上了车,直接往宋家赶。车子堵在了别墅区外,陆缜干脆拉开车门,直接跑了过去。
  明晃晃的月亮底下,跑着的黑发少年。
  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一次,发疯一样,奔向喜欢的女孩。
  宴会厅里,楚殷忽然似有所感。
  她已经和宋兆霖打过招呼,原本打算从后边进车的门悄悄地走,但她看了一眼剧本,猛然发现——陆缜来了。
  某种如影随形的宿命感再次缠绕上来,楚殷忽然没来由地有点慌。
  她一边抓住光笔试图改剧本,一边往另外一边的正门走。
  就在她刚刚摸到雕花门把手的那一刻,大门霍然被人拉开。
  少年粗重的喘息声渡了过来,楚殷一抬眼,正对上陆缜滚烫的视线。
  “别跑。”
  楚殷惊了——陆缜为什么没有坐车?!
  陆缜看着她,竟然有种久未谋面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去他妈的时机地点吧,说就说了。
  楚殷看出了一丝端倪,忽然往后退了点。
  可他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了过来,很哑,带着一点喘息。
  ——“不好意思,我喜欢你。”
  月夜的躁动终于停止。
  兜兜转转,他们又在站在了这一句话面前。
  好半天以后,楚殷慢慢捏紧了手指,语气凶了起来:“可我不喜欢你。”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的陆缜站在她面前,一点一点红了眼睛。
  他问:“为什么?”
  而此时,17岁的陆缜也站在她面前,却还在笑。
  他说:“知道了。”
  楚殷忽然怔住了。
  陆缜的手有一点抖,很久后抬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但我想告诉你。”
  说完,他就收回了手:“晚安,楚殷。”
  走得干脆利落。
  这一晚,甚至没有人知道,陆缜来过。
  他来时卷着热烈的风,走时比月光还萧瑟无声。
  楚殷一阵怔忪。
  宋家家宅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震耳欲聋的喧闹声音一下子涌了出来。楚殷被那股音浪裹着,因此并没有听见,脑海里传来“滴”的一声。
  ……
  陆缜大概跑光了所有力气,也用掉了所有勇气,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说了晚安,却没能好梦。
  陆缜闭上眼,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一场细雨,一片碎花裙角,梦见一间冰冷教室,梦见一只猫咪。
  所有事情从头开始发生,一切都变得不同。
  像是一场回忆。
  他不知道这场回忆是谁的视角,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捏紧到快要爆炸,痛苦和窒息紧紧地吸附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着房间门,强行中断了这场折磨。
  “阿缜?阿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