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刘旷推开,桌子直接被打翻,鬼煞拎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他甩在了墙上!
刘旷发出一声闷哼,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他觉得他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口腔里全是些腥腻的气息,脑子昏沉沉的,顿时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见了。墙上的许多装饰品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和菜桌上的碗碟一起发出极其刺耳的碎裂声。
有些碎瓷片迸溅过来,扎在刘旷的胳膊上腿上肚子上甚至脖子上他甚至觉得有一小片东西,甚至蹦到了他的耳朵里,青色的衣袍,顿时染上了点点血腥的红色。
鬼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指尖都是颤抖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却又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几乎想大声嘲讽,去踩踏刘旷刚刚所说狗屁不通的言论!
长的好吗?长得好!这样的脸,这样的脸就是长得好吗?!这种像诅咒一样给他带来,所有不幸的脸,都是就是长的好吗?!
每个人都喜欢?喜欢什么,喜欢他吗?!若是喜欢,他的母亲——鬼月为什么要不允许他洗干净脸?!为什么看见他的脸都会发疯?!若是喜欢,鬼罗为什么要拿着匕首,在他的脸上日日割划?!!!这是喜欢 ?!
害怕?呵!他有害怕的?!!笑话!滑天下之大稽!!他害怕吗?!他鬼煞现在还有什么杀不了的人?!哪怕是皇帝,他如果想杀,也一定能杀得了!他有什么好害怕的?!他是鬼门的门主鬼煞,全武林的人都想杀了他!全武林的人都杀不了他!!他害怕吗?!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几乎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第28章 斗笠
门外忽然间一阵骚乱声,是掌柜的听见声响上来了。
鬼煞拾起地上斗笠戴在头上,指尖泛着青白的颜色,甚至依旧微微有些颤抖。
掌柜带着小厮慌乱地打开门,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废墟中那个血迹斑斑的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鬼煞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按在剑鞘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意。
刘旷连嘴角的血都来不及擦,呼呼啦啦地随着一阵碎瓷片的响声,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咳咳……你们……先走吧,店里的损失会赔的……”说完又吐出一口血来。
掌柜和小厮被他这惨烈的模样惊骇住了。又看着那个戴斗笠的人,忽然间感到脊背发寒,把门关住,逃也似的离开了。
刘旷勉勉强强苦笑了一下:刘旷啊刘旷,你可真有点不太像你自己了。有什么好感伤的……鬼煞是想抱就能抱,想说就能说的吗……又不是玉石。
活该。
鬼煞站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推门出去。
外面没有什么人,可能都跑光了吧。
鬼煞走了很多步,直到上楼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低头,看到自己左手腕上已经被那金链子里出了十分十分深的紫红色的印记。这才发现有些疼。
顺着细细的金链子,看到青衣男子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右手已经被金链子勒成了紫色。
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就这样被他拖着走了一路,有些碎瓷片砸到他肉里,走过的路还留下了淡淡的血迹。
就像拖了一个死人一样。
他又愣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把刘旷直接拎起来,可刘旷的衣服已经被有些碎片给划破了些口子,这样一拎,背上的布直接被撕破了。刘旷直接掉在了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扬起一圈灰尘。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间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蹲下去,把他身上扎进肉里的几个碎瓷片一点一点地给捡出来,然后把这个像死人一样的家伙给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很脏,但身子却很热。
他忽然间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他第一次朝人发过火之后,还要把人给抱走的。
就连湖水也没有过。
他一步一步的抱着这个人上楼梯。他忽然想起,这样抱着别人,似乎是第一次。
而且被别人那样猛的冲过去搂住,似乎也是第一次。
“不知死活。”
他轻轻地说了一声。
然而他眼神中却丝毫没有了愠色,这是一片安静的模样,没有生气,没有喜悦,没有悲伤,空有一片迷茫,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何心境。
鬼煞把刘旷的衣服全部解开,发现的他整个身上都是些细细碎碎的伤口,左胳膊似乎是因为被拖了几步,便脱臼了。整个背部都成看起来十分令人惊骇的青黑色。
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却没有什么伤及性命的大伤口。
“下手真轻。”
鬼煞撇了撇嘴,突然间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这人很少发火,若是发火,再怎么也会有几个人死去,可他这次下手,竟然连一点内力都没使,纯粹用的蛮力。不知道是因为气过了头,连思索也来不及了,还是因为隐隐约约中,有谁在阻止着自己。
“这副样子,太影响我晚上去青楼了。”鬼煞看了一眼刘旷,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好像小孩子的玩闹一样,把人打了一顿,却要自己收拾残局。他又觉得这个比喻并不是十分恰当。
——毕竟他从未和人玩闹过。
他先是把刘旷的胳膊一下子按了上去,然后给他喂了一颗有补内脏的药。最后看着药膏,本来准备拿合玉膏的手,转了个弯,拿了旁边另一个白色药膏。
合玉膏材料十分难得,做起来也甚是困难,而且,这次出行,他只带了两瓶,一瓶还给了花离颜,况且这和合玉膏功效极大,治疗那些深可见骨惨不忍睹的伤疤最是好,若用来治疗刘旷身上这些被碎片割出来的小口子,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瓶合玉膏已经是空荡荡,一点也不剩了。而这瓶合玉膏的去处,似乎也并不那么用在正途。
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沾着药膏,覆在刘旷的伤口上。
药膏很凉,刘旷的身子却是十分温热。他难得有耐心的给刘旷擦抹着。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觉得这种场景有些熟悉,好像有人在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那样温柔的,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在他那些无伤大雅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却又像这刘旷一样遍布全身的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抹着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