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肥料袋子和设施在西云县当然算先进,但和省内知名度很高的几家果园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
清风果园做的那些坏事在苏锦市已经不是秘密,联想到清风的遭遇,各家果园也不愿意触许逸的霉头,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查探,一边高高捧着许氏。
就这样,到了8月末,村里突然有人提议选许逸当村长,也就是村主任。
韩书记是镇上的副镇长,现在虽然兼着做许逸他们村的书记,但这两年他在镇里的表现不错,工作很亮眼,被提拔或者调动是迟早的事。这个提议不知是谁说的,韩书记特意和许逸提了一句嘴:“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到时候咱俩合作,把咱们村搞成全省闻名的富裕村。”
许逸笑道:“你觉得我是那块料吗?”
“你踏实着呢!”韩书记指着许逸家里的装修和他开的车,“怎么说现在也是老板了,你还肯在村里呆着,一般人谁能做到?要是你真乐意干这个村长,明年我铁定选你当人大代表。”
许逸苦笑:“你这是在拖我下水吗?这件事儿我可干不来,我在家呆着有吃有喝有狗就行,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群众吧。”
许逸他们村的情况有些复杂,虽说大部分邻居还不错,可云尾镇人自尊心重,又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当村干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许逸现在光忙果园都快忙不过来了,再接别的活儿,恐怕他还没有发家致富,自己都先猝死了。
……
小番茄上市之后,许逸忽然接到了丁立的电话。
他有日子没和丁立联络了,最近许逸打算办一家正式的公司,有些意见会和丁立在微信里交流,这位老哥偶尔会控诉许氏给他供的货不够多,不过许逸一直念着他支援的那份情,给时悦提供的水果是各家五星级酒店里最多的。
许逸打着哈欠:“丁哥,这么晚了有何指教?”
“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消息。”听筒里,丁立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许逸呆愣了一会儿:“什么消息?”
丁立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看来你没听说过,上面,我是说省里的上面,今年有一位重要的外国元首来访问,打算去你那里挑选品种。”
“我这里?”许逸蹙起眉,“我听说,上面有一套很严苛的标准,也有自己专门的种植基地,怎么会到我这里来挑选?”
丁立笑了笑:“许逸啊,你的机会来喽!你知道吗?今年那位外国元首不久之前出访了法国,华国是她的第二站,法国方面招待她的晚宴上选用的是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选用的水果,一般来说,国宴招待采用外国生产的水果并不合适,可是moras餐厅的甜品在法国名气很大,就连那位元首都听说过。”
一听丁立的暗示,许逸立刻明白了那位外国元首的身份——掌控着一个超级大国的铁娘子,那位女士近几年对外表现强悍,对内温和,国内经济和政治的矛盾减轻了许多,前些年经济一直缓慢增长的超级大国各方面表现相当亮眼,甚至有人猜测,铁娘子会如同世界大战时期的那位著名总统一样连任至第三届,至少超级大国国内并没有能和她抗衡的政客。
对于华国来说,她确实是一位尊贵而重要的客人。
“女性对于美味水果的热爱远超男性,在法国访问期间,那位女元首曾经不止一次夸赞过moras餐厅的水果餐点,谁都知道它的来源是哪里……”丁立顿了顿,“你这家伙的运气还真让人羡慕啊!”
最早的时候,许氏就作为自力更生的水果品牌进入了上层视线,而现在,就到了许氏扬名全国的时候了。
第61章乡村记事
天气越来越热,许家门口的小河里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这条河就在住屋附近,河里有不少农民扔的垃圾,镇里每年都会花钱用于河道清理,也安装了垃圾箱,环境好是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人有乱丢垃圾的习惯,一时半会也纠正不过来。
特别是天热之后,鼻子里飘着的都是臭水沟发酵之后的味道,门一开,河水的味道直直冲进家里,许逸只能一天到晚紧闭着门。炭头这个天都懒得出门了,懒洋洋地趴在客厅的地板上,尾巴像挂钟一样东西荡来荡去。
舅舅是在傍晚时来的,带着舅妈烧的菜,还带了一壶小酒,许妈的活儿被他接下来之后,甥舅俩就经常喝着酒聊聊天,正值暑假,柳明诚也会加入到两人的对话,如今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柳明诚也不必暑假留在学校打工,他偶尔会来果园里帮忙,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写毕业论文,相当刻苦。
“你们家这个味儿……”舅舅挥着手,“喝点酒,去去臭气。”
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舅舅喝的都是塑料瓶灌装的酒,一斤才几块钱,就算最近条件好起来了,舅舅也改不了这个习惯,带到许家的酒还是便宜的劣质酒,幸亏他的酒瘾不大,舅妈只偶尔说句嘴,说多了舅舅心里还不高兴。
许逸过节的时候倒是给舅舅提了两瓶五粮液,舅舅一直说着不要:“我们喝这玩意儿,不是糟蹋了吗?”
五粮液是四川宜宾的酒,西云县本地人之前喝的是本地酒厂生产的白酒,这两年消费上了档次,喝的多的也是洋河酒厂的产品,以x之蓝系列居多,可五粮液和茅台这种白酒里的奢侈品,即使谁偶然得了几瓶,也是放在陈列柜里展示用的,真正拿出来喝的不多。
许逸原本更偏爱可乐,家里的西瓜、草莓这些水果出产之后,他就买了台榨汁机,把这些混合榨了,放进冰箱里冰镇,口味既清爽又独特,除了价格贵些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可以说,在水果和果汁消耗的这方面,许逸绝对奢侈到了极点,其他人看到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毕竟不是谁一天能花上几百块的人民币喝果汁的。
“我们村和你们村种草莓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舅舅用筷子夹花生米,“原本没打算种草莓的最近也在忙草莓田了,这玩意儿,不知道后面又会变成什么样。”
农民种粮有个一窝蜂一起上的习惯。十几年前许逸村上有种薄荷的,家家户户支起了大铁灶,在大铁锅里熬薄荷油,一亩薄荷田熬不出多少油不说,村子里成天烟缭雾绕的,薄荷烟又呛人味道又种。许逸记得薄荷杆硬得不得了,很难拔,要是一不小心把沾了薄荷的手蹭到眼睛上,眼睛能火辣一个下午。
许逸以前睡的旧式老木床下就摆着几大壶薄荷油,用汽油壶装的满满的,刚收获的时候薄荷的价格已经低到了谷底,许爸特意存放到许逸上初中才打算卖,可就算放了几年,薄荷油的价格也没能让许爸许妈满意。
薄荷种完之后,村里人慢慢种上了棉花和桑叶,许逸记得隔壁邻居家里栽得满满当当的桑树,桑葚成熟的时候,馋嘴的小孩就到树上摘,一摘一大盆,吃的嘴都是紫的,那会儿桑树有得白果病的,村里的大人都告诉小孩,那是果子被蛇爬过的,不能吃。对那时候的许逸来说,蛇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他每次遇到白色的桑葚就会退避三舍,眼睛牢牢盯着地面,唯恐眼前忽然晃过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