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他,将他放在战场之上,仿佛他的死因,是光荣的战死。
随后,元帅拿起长.枪,跨上战马,带着五十个兵绕后夹击。
敌军共有五千余人,我方伤亡无数,活着的、还在战斗的,仅剩下几百余人了。
即使是这样,他的战士们没有一个求饶、没有一个投降,他们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不死不休的战斗着。
这就是军人,燕洙国的战士们。
元帅和最后七十多个受伤惨重的战士们背靠背防御着,但这已经于事无补,岭邱国的几千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是我太过狂妄,害得你们与我一起丧命。”韩越辰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对着他的战士们忏悔。
“韩元帅,能和您死在一起,是属下的光荣。”士兵笑着回答,“我家乡的老母亲,一定也会感到光荣的!”
他们握着手中的残戟大吼一声,迎上了围攻而来的敌军,此时他们只有一个信念——
多杀一个。
再多杀一个。
只要多杀一个,老百姓就多了一分坚持下去的时间。
只要再多杀一个....
最终,残余的不足一百人的燕洙国驻守部队全军覆没,元帅手中的残戟啷当落地,射来的流箭击中了他的心脏。
倒下的的那一瞬间,他想自己是看见了幻觉。
援军,是援军。
他们举着旗,旗上赫然写着【顾】。
顾纪年沿途解放了一个被敌军控制着的城镇。
一想到前线战况如此惨烈,那个皇帝居然还在宫中与妃子享鱼水之欢,这个国家不灭,难道不是天理难容?
边城的百姓们总是贫苦的,不然谁会愿意住在一个随时会变成战场的地方呢?顾纪年花了一些时间清理了敌军的入侵部队,愿意投降的被关在了当地的衙门,不愿意投降的全部斩杀。驻守在这城镇外的燕洙国部队全军覆没了,边城百姓惨遭屠杀,他想到驻守边境的不止这一支队伍,就连夜带着三千精骑快马加鞭的赶去更北边的北鸢边城。
可还是晚了一步,元帅被杀,岭邱国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冲向了城镇。
但或许还来得及,这里的百姓就不会遭遇被屠杀的命运。
身后的马蹄声和战士的嘶吼声惊动了前方行进的岭邱军队,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在看清战旗上写着的【顾】字时,大惊失措。
“给我防御!”岭邱元帅在马上看见了眼神中溢满杀气的顾纪年正带兵骑马向他冲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握着马缰的手颤抖着。
岭邱国的第一列步兵被燕洙国骑兵的战马踩踏而死,顾纪年骑着盔甲加身的骏马跨过正在乱战的士兵们直直的冲向敌军元帅。
“将军....久仰大名。”明明害怕的手都快握不住长.刀了,敌军元帅还是强忍着恐惧感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顾纪年没有理睬他,他并不想杀人,他更希望元帅能够带着自己的兵投降,他还可以为他们争取较宽的处置。
“投降?”元帅的脸一瞬间没了表情,下一秒则满脸夸张的说。
“你是顾将军吗?难不成是个冒牌货?”他攻击的手法愈发大胆,因为他此刻已经看不见顾将军眼神中的杀意了。
那方才是幻觉吗?一直被这个战场死神的传说压制着,险些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顾纪年看着他的反应,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难道放他一命不好吗?虽然他有了顾将军的记忆,但是他还是他,他不愿意像顾将军那般杀人无数。
感慨中,他居然被敌军元帅挑下了马,这个结果给了敌军元帅莫大的自信,顾纪年眼看战马就要踩踏在他身上,他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看来自己想放他一命,可对方却不是这么想的。
顾纪年握起长.枪一把刺在了马腿上,那马受了惊后失去了控制,骑在马背上的元帅受不住战马因疼痛而暴走的颠簸,摔了下来。
周围充斥着战士们嘶吼和兵.器相撞的残酷声音,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顾将军和元帅就这样对持着。
“你也不过如此。”他讥讽一声,操起长.刀就向顾纪年冲了过去。
燕洙国很多将领都被下了蛊毒,可唯独顾纪年,没有人能够近其身,而且燕洙国有泷泽千代在,除非无药可救的情蛊,她和她的手下都能破解。
而情蛊从植入到培养需要一周时间,若果不是俘虏了顾纪年,根本不可能给他下得了这情蛊。
所以想杀他,必须硬拼。
顾纪年左右横闪着元帅的攻击,其实他心中是害怕的,并不是害怕死亡,自从来到这里后,参加过两次战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很是忏悔,手也抖了很久,但一想到这都是假的,他心里算是有了些安慰。第二次杀人是前些天去到那个被敌军吞噬了的小镇,但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士兵斩杀了不愿降伏的敌人。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心境有所差距,原因是顾纪年已经完全接受了顾将军的记忆,对杀人不陌生,只是....
他害怕他真的杀人后,会慢慢向着顾将军靠拢,最后变成一个嗜血的魔鬼。
他害怕这样的自己,石英不会喜欢。
顾纪年一直被迫向后退着,敌军元帅越战越勇,顾纪年的手臂都被刺破了几个口子。
刀落向他,顾纪年来不及闪躲,盔甲被划出一道深痕,衣兜里的小包掉了出来。
是石英在他出征前给他的。
顾纪年低头去捡,被元帅的刀柄击中了头部,他向后翻滚了几圈,最后撞上了一具尸体。
燕洙国元帅,韩越辰。
他......
看见他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洞的带着灰尘,他的铠甲上满是鲜血,他跪在地上,仿佛向上天忏悔着什么一样。
他是.....
豆腐大汉.....
他是阴间的那个买豆腐的男人,是顾纪年房东的前世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