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轻微的撞击声传来,乌篷船靠上了画舫,并用粗绳固定起来,岳阳这才从乌篷船踏上了画舫的舷梯。
“老人家,辛苦你了,这个给你!”
岳阳掏出了一块银元递给了由于太过用力划桨而累得满头大汗的船老大微笑道:“多出来的就算是你的辛苦钱吧!”
老人接过岳阳递给他的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无误是真是银子后这才兴高采烈的放进了怀里。虽然他从未见过样式这么奇怪的银子,但对于往日里忙活了一夜却只能赚百把个铜板的他来说能拿上银子就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将银子放入口袋后,老人殷勤的对岳阳说:“这位公子,不知您是否需要小老儿在此等候您呢?”
岳阳现了想,点头道:“也罢,你就在这等吧,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再载我回去,届时我再给你一个银元!”
“好咧!”老人开心的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了,刚才这位公子给他的银元他已经掂量过了,虽然没到一两银子重,但至少也有**钱,等这位公子出来后还有一块银元那就是一两七八钱左右,这要是往日,他得挣上一个多月呢,看来自己今天是碰上大善人了。
岳阳上了画舫,立刻就有一名十二三岁长得玲珑可爱的丫鬟迎了上来,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岳阳和他身后的陈大志以及几名亲随打扮的亲兵扫了一下,随即对着岳阳道了个万福:“公子好,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奴婢也好通报我家姑娘”
“劳烦姑娘!”岳阳对着这名小丫鬟笑道:“在下姓岳名阳,久闻王姑娘芳名,今日特来拜会,望姑娘通报一声!”
小丫鬟又打量了一下岳阳,这才说道:“公子请跟奴婢到前厅来!”说完。小丫鬟便开始在前面引路。
“多谢姑娘!”岳阳冲着小丫鬟点点头,跟着这位小姑娘来到了画舫中央的客厅。
说是客厅,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大点的房间,约莫只有十多平米,比起李香君所居住的画舫小了实在太多,而且大厅内的摆设跟李香君的画舫相比也简陋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这位叫王月的女子生意确实不足怎么好。
来到客厅,小丫头请岳阳坐下,自己很快便端来了香茗请岳阳品尝,并说道:“公子请坐。我家姑娘不一会便会过来见您。”
这名丫鬟没有说谎,不一会,一个苗条摇曳的身影便出现在岳阳面前。
就是她,这就是刚才岳阳在乌篷船上看到的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子,只见她一张惊魂夺魄而又羞赧姣美的粉脸白中透红,笔直高耸的琼鼻下一张鲜艳润泽的樱唇,高挺丰满的酥胸,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在不停的颤抖着,雪白细嫩的肌肤丰满而性感。穿着一套浅绿色孺裙的她隐若间可以看到那凸凹分明的曲线,尤其她那一对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美目甚为迷人,每当美目转动的时候。似乎里面含着一团火焰撩人心魄。
但是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岳阳第一眼看到这位美女是第一个反映就是这女好高挑。
岳阳敢发誓,这绝对是他的第一个感觉。按说岳阳的身材并不高,只有一米七几。这个身高在现代社会里只能说是中等,但在普遍缺乏营养的明朝来说已经算是高个了,但这位女的身高却绝不在岳阳之下。甚至还要高上那么半个头,象她这样的身材若是到了现代社会,绝对是当模特的料,尤其是那一双修长的双腿、苗条的身材和胸前那高耸的双峰,说她是天使面容魔鬼身材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妞这么漂亮却一直红不了了!”岳阳此时终于明白船老大说的话了,感情一般人跟这个小妞在一起压力实在太大,依这个时代男人的身高尿性,一般的男人绝对没几人能忍受女人比自己高上那么一头的。
仿佛感受到了岳阳目光中的那丝诧异,这名女子嘴角掠过一丝一转即逝的苦涩,但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隐隐的倔强,她来到岳阳跟前道了一个万福:“小女子王月见过公子!”
王月的声音一出,立刻又给岳阳带来了一丝惊讶,这个女人的声音并不像一般女人那么清脆,而是在低沉中略带沙哑,充满了一股莫名的磁性,很是特别。
岳阳并没有托大,而是站了起来对这名叫做王月的女子拱手苦笑道:“王姑娘不必多礼,岳某岳某打算是想说岳某人是因为仰慕姑娘的才学而特地登船拜访,可事实上的情况是适才岳某在河上游历,机缘巧合下看到姑娘,便忍不住心生惊艳,情急之下便追了上来,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也希望姑娘不要将一个登徒子的名头安在岳某人身上才好。”
“扑哧!”
岳阳的话让王月笑了出来,同时他这番坦诚的话语也让她对岳阳的好感大增。她虽然入青楼不到一年,但看过的男子也有不少,一般的男人见到她时无非就是两种表情,一种是惊讶中带着惋惜,一种是魂不守色的惊叹,而且还有不少人装模作样的想要和自己讨教一番文学,可是面前这位一见面就直接告诉她,“我之所以过来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所以急急忙忙的追过来了,你可别骂我色狼。”
是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王月也不例外,因此望向岳阳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并轻声说道:“公子过奖,奴蒲柳之姿如何当得起公子夸奖。”
“当得当得!”岳阳很是郑重的说道:“姑娘过谦了,姑娘若是蒲柳之姿,那这秦淮河上也没有个人能当得起漂亮这个词了。”
岳阳说这话时神态很是郑重,也引得王月心中一阵暗暗欣喜。别看王月入青楼不到一年,她自幼家学渊博,跟着父亲也见识过不少市面,对于看人自问也有几分心得,一个人是否是在说谎一般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位岳公子刚刚和她说话时语气很是真诚,并没有丝毫敷衍的神情在里面,不象是奉承之词,这也让她感到十分欣喜。
她抿嘴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伸出纤纤玉手端起茶壶为岳阳的茶杯重新斟满茶水,这才问道:“奴在这秦淮河上也有些日子了,但却从未见过如同公子这般的男子,不知公子仙乡何处,来金陵又是所谓何来啊?”
对于这样的问题岳阳并不想隐瞒什么。他也不会象一些三流小说里说的那样,明明身份大的吓人,却偏偏装成普通百姓然后玩什么猪吃老虎,因此他很是老实的说道:“实不敢瞒姑娘,岳某乃山西北路总兵,此番来金陵是因为魏国公之邀而来,来此办一些私事。”
“陕西北路总兵岳阳……”王月美目中露出一丝回忆之色,又想了想,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动容:“公子莫非就是大破建奴。因而新晋忠勇侯的大名鼎鼎的岳阳岳侯爷?”
“正是岳某!”岳阳坦然承认道:“不才正是那岳阳,只是不敢当得姑娘的赞许,岳某虽然在山西略有薄名,但在这金陵这一代有的恐怕只有恶名吧?”
自家人知自家事。岳阳这些年在山西收拢流民、大力垦荒、开办工厂,养活了数十万百姓,在山西北路素有万家生佛之称,但也只限于山西一带。而在江南这边就不一样了。江南可是东林党的地盘,在东林党人的口口相传下,岳阳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扑哧!”王月笑了。妩媚的望了岳阳一眼道:“公子倒也是个有趣之人,小女子还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坦诚之人,至少比起那些公子哥和文人雅士来还要坦诚。”
“那是因为在下没有必要对姑娘撒谎!”岳阳依旧将坦诚进行到底。
说到这里,气氛突然有些沉闷,王月轻咬樱唇,双目含羞看着岳阳道:“公子,奴愿意为你抚琴一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岳某求之不得,愿洗耳恭听!”
很快,刚才的那名小丫鬟便抱来了一台古琴轻轻的放在了王月的面前,随后又在一旁放了一个香炉,顿时一股淡淡的令人精神一阵的檀香便飘荡在客厅里。
王月面容一正,微张擅唇道:“黛眉收,翠鬟流,厌损芳波一段愁,愁时梦未休。山浮浮,水悠悠,欲问行云何处留?有人天际头……”
悠扬而低沉的琴声慢慢的缭绕在房间里,仿佛一股淡淡的忧愁萦绕在众人心头,岳阳虽然不知道这首词曲是何人所做,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字面上对这首词曲的理解。
“好词、好曲、好嗓子!”一曲听毕,岳阳轻轻拍了拍手掌夸奖道:“虽然岳某对词曲不甚了解,但也听得出姑娘心中似乎藏着心事,岳某虽不敢自称是惜花之人,但却愿意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姑娘不妨将心事倾诉一番,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岳阳说这番话也并非无的放矢,从进来后他就感觉到面前这名美女的眉宇间似乎藏着一股淡淡的忧愁,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按理说岳阳跟她见面还没超过两个小时,跟她说这些话有些交浅言深的味道,但耐不住这个妞是岳阳喜欢的类型,因此岳阳也不介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帮她。
听到岳阳的话,王月却是咬了咬银牙,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岳阳跟前跪了下来泣声道:“岳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若公子能够帮了这个忙,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
“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说话!”看到王月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岳阳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想将她扶起,但王月却怎么也不肯站起来,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
看到对方执意不起,岳阳不禁苦笑道:“姑娘切勿如此,岳某人也并未说不帮忙,只是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吧?况且有事你就不能站起来再说吗?”
“公子此话当真?”王月不禁娇躯一震,惊喜的望着岳阳。
岳阳无奈的点头道:“当然,岳某说话还是有些信誉的,不过也得看是什么事。若是超出了月某能力范围之外的,就请恕岳某无能为力了。”
“公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听到岳阳答应下来,王月仿佛一下子精神起来,她赶忙站了起来,紧紧抓住了岳阳的手臂,仿佛担心岳阳突然跑了似地。
“王姑娘,你坐下慢慢说。”岳阳心中一阵无奈,这叫什么事啊。说实话,这段时间岳阳憋得有些伤了。昨天晚上在画舫上和李香君、董小宛谈了一晚上的人生,但偏偏却只能看不能吃,好不容易碰上个自己喜欢的前凸后翘且漂亮异常的大长腿类型,可这妞却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要不要这么狗血啊。哥只是想逛个青楼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不是来学雷锋做好事的。
岳阳虽然这么想,但对于王月来说他却是她碰到的救命稻草,不管靠不靠普她都得牢牢抓住,是以她不管岳阳愿不愿意。便开始讲述了起来……
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岳阳终于听明白了,这个王月却是金陵本地人,母亲早亡。父亲原本是金陵的一个六品推官,执掌金陵的一地推勾狱讼之事,但却得罪了金陵镇守太监钱能。随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金陵镇守太监这个职位可是很重要。毕竟这也是老朱家的传统了。老朱家的人历来就很不信任自己下面的官员,从明初开始就建立过一些监督制度,譬如派遣监察御史下去巡查。奈何这些御史也可能被收买,甚至会逼着人家掏钱收买,然后和被监察者一起糊弄皇帝。
所以老朱家便决定派遣家奴们下去替自己盯着,毕竟在皇帝看来,太监不好色,没有老婆孩子,又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应该比一般官员的私欲少些,所以对于自家的太监是很信任的,给的权利也很大。加上王月的老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推官,得罪了这样一个镇守太监后又怎会有好果子吃,于是虎很快便从一个管刑名的官员变成了阶下囚。而王月为了把自己的父亲捞出来,这大半年来她四处奔波上下打点,可官场的黑暗又岂是王月这样一个小女子所能了解的呢,为了救父亲王月不禁将家产变卖一空,甚至把自己也迈入了青楼想要挣钱救父亲,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依旧没有看到希望。正在她绝望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岳阳,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便死死的抓住了岳阳这根救命稻草。
听罢了王月的陈述,岳阳坐在椅子上沉吟了好一会,王月也紧张的看着他。此时的她抓住手帕的小手已然渗出了汗水,生怕从岳阳的嘴里吐出“不行”的字眼或是摇头的动作。
好一会,岳阳才说道:“王姑娘,若是你父亲在山西任职,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岳某人只要一句话便可让你父亲出来。但这里是金陵,岳某的面子在这里可不好使,不过既然你求到了我的头上我也不能视而不见,这样吧,你父亲之事我可以托人试一试,但成与不成的我可不能保证,你明白吗?”
“谢谢岳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王月一听大喜,这大半年来,她不知求了多少人帮忙,但这些人一听她父亲得罪的是金陵镇守太监,要么将头摇得象拨浪鼓要么就是当面敷衍后从此再无音讯,原本她都已经绝望了,但今天碰到了岳阳之后她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岳阳看着王月那期翼的目光,伸手招来了陈大志吩咐道:“你立刻回去找到密之和僻疆,将王月姑娘之事告知他们得知,让他们打听一下,明日将结果禀报我。”
“是!”
陈大志朝岳阳一抱拳,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王月又要朝岳阳跪下来,却被岳阳拦住了。
“王姑娘,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为了救父而甘愿入青楼,此等孝心可敬可佩,既然岳某遇上了就不能不管,这样吧,岳某先将你赎身,不管成与不成如何明日岳某都会将结果告知与你。”
“公子当真愿意替奴婢赎身?”王月一听,娇躯顿时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望着岳阳的美目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当然啦!”岳阳有些不解的说:“你本官宦人家的千金,你应该呆在闺阁,闲暇时邀几名知己吟诗作画,而不是在这里做此等生张熟魏之事。”
“奴婢谢过公子!”王月又冲着跪了下来,不过这回岳阳却没有再拦着她,自己替她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这个理解应该受得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