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是迷茫的伤感,也是死心的灰败,涂轻语看着,再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无法减轻林婉白的伤害。
有些伤痛,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感同身受这种事并不存在。
她再心疼林婉白,也理解不了她心中的痛苦。
想到这种时候林婉白或许会想一个人静静,涂轻语起身,“我先回去了。”
林婉白恍惚了一下,也跟着要站起,“我送你。”
“不用。”涂轻语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去,“婉白,我不是南昊,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装的那么坚强。”
“你难过可以哭,不用忍着,心情不好可以喝醉,不用克制。”
“你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我给你空间,但是你想找人倾诉,或者找个肩膀依靠的时候,我随叫随到。”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涂轻语问。
林婉白突然觉得轻松下来。
僵硬的笑容从嘴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伤心失落。
她点点头,“对,我们是朋友。”
“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涂轻语拍拍她的肩膀。
……
涂轻语走后,林婉白以为自己为很难过。
甚至准备了纸巾大哭一场,反正没人会看到。
然而却没有。
或许人绝望到一定程度,反而会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她喜欢南昊不是一天两天,在求而不得和患得患失中挣扎了这么久,如今确定失去,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涂轻语说的对,她值得更好的人,也值得更好的生活,这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别的。
林婉白想的通透,失眠却避免不了。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南昊回来开门的声音似乎都听得到,那个人上楼的声音,来到她房间门前的声音……
“睡了吗?”在她门前站了有一会儿,男人低低开口。
林婉白没有回答。
南昊以为她睡着,很快,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林婉白继续盯着天花板看,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
直到凌晨的时候,她想通了什么,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电话。
“lies,帮我办一件事吧……”
……
隔天清晨,林婉白起的很早。
昨晚她本来也没怎么睡。
下楼时,见到南昊正在从冰箱里往外拿牛奶。
“起这么早?”林婉白朝他走过去。
“恩。”南昊关上冰箱门,“醒了后睡不着。”
“我和领证太激动了?”林婉白调侃了一句,和往常一样。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昊也和往常一样,没有回答。
二人沉默着各自准备早餐,洗漱,换衣服。
快到工作人员上班时间,上了一辆车,前往民政局。
虽然二人去的够早,但前面还是排了不少的人,林婉白和南昊下车坐在休息区等了一会,终于轮到她们。
手续简单不繁复,很快就公证盖章完毕。
林婉白拿着烫金的红本出了民政局,来到车前时,没有拉开车门上车,反而停住。
她转过身,朝南昊晃了晃手里二人的结婚证,“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希望能和你一起领这个红本,只是没有说。”
南昊对林婉白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意外。
“现在领到了,最后的梦想都圆了,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林婉白唇边挂着浅淡的微笑。
她看着南昊,风情万种的挑了挑眉,“昨天我做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南昊不解的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看他的目光变得不太一样。
“股份我全都捐了,一分不剩,辞职书我也写好了,很快就会从婉扬离开。”林婉白一脸傲然,“所以就算你把我带到美国软禁,又伪造我的死讯,你也什么都得不到了。”
南昊哑然,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愤怒。
林婉白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也不明白这种感觉由何而来,是报复南昊不爱她?还是她终于也能伤南昊一回?
虽然此伤非彼伤。
“本来曾属于南家的那部分股份,我想还给你的,如果你没有选择用这种方法的话。”
林婉白倚靠在车上,眸光淡淡看着南昊,佯装做瞒不在乎,“其实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只是身外之物,我从来都没想过独占。我爸爸是做了对不起你家的事,但我之前一直都不知情,我也是听轻语说过之后,才从爸爸日记上看来的。”
“你可以不信我,但为什么要欺骗我?哪怕和我对质,哪怕对我质问,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和林悦合谋这种事?”
“禁软,伪造死讯,亏你们能想出这种方法,其实很麻烦不是吗?你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
林婉白笑了笑,恍然似的眨眨眼,“哦,我知道,你怕会万一暴露,会承担责任,更何况你还能把我送给南正宇卖个顺水人情,在你眼里,我本来就是人皆可欺的人,是吧?”
她说完,往前走了一步,食指勾住男人腰带往前一拉,“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林悦估计也不会搭理你太久,可怜,你还是没能和心上人在一起……”
“是不是觉得更恨我了?”林婉白仰头凑近,手拍了拍南昊的脸,“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这副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她将手上的结婚证往南昊胸前一拍,“去吧,和你的林悦双宿双飞,如果她还愿意要你的话。”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领证?”南昊终于开口,声音极度冰冷,眸中有不解。
林婉白毫不意外他会问这个,挑衅的笑了笑,“因为就算反目成仇,我也要给你添堵,在你眼里我既然是这种人,我才要将这个人设贯彻到底,不能让你失望不是?”
她说着扬起眉,“你可以起诉离婚,我等着法院的通知书,不用担心会耽误你和林悦结婚,反正都是二婚,不急。”
说完,她帮南昊正了正衣襟,顺手将他的结婚证夹在西装衣襟处,然后,转身离开。
从未有过的潇洒,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求而不得患得患失了这么多年,直到这刻决裂,林婉白才终于有心属于自己的感觉。
不用再为南昊暗自伤心欲绝,不用再在那个男人面前故作坚强,不用再揣度他的心思……
她以后,只做她自己。
……
林婉白往前,走到早就等在前方不远处的涂轻语面前。
“解决了。”她朝涂轻语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我刚才表现还可以吧?”
“恩,很可以!”涂轻语几乎想给她鼓掌。
她早上接到林婉白的电话,几乎和二人差不多时候到的民政局门前,距离并不太远,林婉白那些话也都听到了。
南昊见林婉白没走多远就停住,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但是他没有过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拉开车门上车。
“回公司吧,这几天要办一下交接。”林婉白和涂轻语到街边拦车。
林婉白辞职的事,涂轻语今晨已经知晓,对她的决定很支持。
她既然不再执念林扬,也不再执念南昊,两人在一间公司,工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什么好处。
林婉白这么优秀,到哪里都是抢手的人才,更何况还有大学没读完。
离开公司未尝不是好事。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上车后,涂轻语问。
“我先把大学念完,然后休息一段时间找工作。”林婉白道,“这段时间太忙了,不过爸爸生前经手的那个新品已经上市,取得成绩也不错,我也可以放手交给别人了。”
“你能想开就好。”涂轻语欣慰。
“我原来一直觉得婉扬是爸爸的心血,觉得舍不得,所以想不开……”
林婉白笑了笑,垂眸,目光幽幽。
“后来看了他的日记后,就想开了,股份捐出去,可以救助贫困地区的孩子,我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死撑着把一切揽下。婉扬的新董事能力优秀,我相信他会把婉扬发展的很好。”
“那房子呢?”涂轻语问,她知道南昊从父母去世后,一直是住在林婉白家里的。
“我打算把别墅卖掉,换一所房子。那所房子是爸爸的,他去世后归到我名下,一个人不需要住那么大的,太浪费了。”
林婉白说着,调皮的眨眨眼,“至于房子卖了后南昊要住哪里,就不关我的事了,他好歹是个经理,总不会连个住处都买不起。”
……
林婉白和南昊彻底决裂之后,涂轻语总算了了心头一桩大事,可以好好在家安胎了。
只是突然又闲下来,有些无聊。
白莫寒每天晚饭后陪她到楼下散步,一是消食,二是经常慢走对身体和孩子都有好处。
这天饭后,二人下楼在小区的草地上散步,转过一圈回到家附近的时候,涂轻语偶一抬头间,看到楼上玻璃窗上贴着售楼两个大字。
她顺着往下一看,发现刚好是自家楼上。
“咱家楼上要卖房子?”涂轻语转头问白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