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城子:“江先生说其中有一只生魂,而不是死魂?”
死魂是指肉身已经死亡,脱离肉身的魂魄,往往徘徊在肉身周围,等待阴差领走带入轮回。
而生魂则来躯壳依然或者的生灵,可能是惊吓后失魂,也可能是被抽走了魂魄,失魂的躯壳可能痴呆也可能变成植物人。
但是玄城子拿着木偶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魂魄,不过背后的朱砂纹路非常眼熟,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禁锢魂魄的符咒。
江屿点头:“闻得出来,里面生魂应该被困得比较久,已经非常虚弱了,就算放出来,还魂的可能性也不高。”
顾景寻:“上面的气运似乎没有被转移走,反而是木偶本身在吸收。师父,把寄存了魂魄的木偶放在枕下,仅仅是为了转移气运吗?”
玄城子脸色凝重:“我以前听过两种已经失传的邪门法术,所用的符咒与木偶背后的符咒十分相似。一种是将死魂或者失去身体的生魂放在雕像内,不断吸取活人的气息,时间长了,雕像就会成为魂魄新的肉身,达到死而复生的效果。”
顾景寻:“邪门?”
玄城子颔首:“死而复生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木雕要吸收数个人的生命和魂魄才能逐渐向人类转变。”
江屿否定:“不对。不是这种术法,徐宣身体虚弱是因为失魂,吃不下食物导致了躯壳营养不良,而且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徐宣那么虚弱的魂魄早就被木偶吃完了。”
在徐宣魂魄归一之前,存在于肉身中的魂魄非常不稳固,如果木偶有掠夺魂魄的能力,放在徐宣枕下的第一晚就会夺走徐宣体内的魂魄。
顾景寻也说:“我表姐和姐夫的身体也是健康的,最近一年没有听说比之前虚弱。”
江屿点头。
木偶上除了顾景寻的气运,也没有其他生灵的活气。严伊和徐麟作为徐宣最亲近的家人,每天在徐宣卧室内进进进出出,依然身体健康,丝毫没有被损害生命的迹象。
顾景寻:“另一种呢?”
玄城子:“另一种是替身。木偶中寄存魂魄,压在人的枕头下,夜间人睡着的时候,就会观察人的记忆,直到学习到某种程度,这个魂魄就能取代原来的魂魄。”
江屿:“原肉身的魂魄去了什么地方?”
玄城子:“被关在木偶中,而且夺舍的过程会对魂魄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江屿点头:“这样也说得通。找一个魂魄慢慢学习徐宣的行为,时间足够后取代徐宣,就相当于在顾景寻身边放下了一颗棋子。”
如果顾景寻发现不了,这颗棋子就会一直潜藏下去,如果顾景寻发现了,那么只要顾景寻还在乎和表姐家的关系,就很难处置徐宣。
谁也不能知道,一个母亲和父亲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失去多少理智。
江屿这么想着,微微皱了下眉,突然觉得不对劲,正要开口,顾景寻已经问出了那个问题:“既然对方的目的是在我身边埋下一颗棋子,而且抽走过徐宣的魂魄,为什么不直接把魂魄放进徐宣的体内,反而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呢?”
玄城子:“应该是为了不引起孩子父母的怀疑。”
江屿:“虽然我没养过小孩,但是……徐宣是去年被拐走的,一个两岁多的小孩,连话都说不利索,有什么需要模仿的地方吗?”
玄城子愣了愣。
江屿:“退一步说。徐宣是聪明早熟的天才,那也只是个两岁多的小孩,突然被保姆拐走,还离开父母身边数天。谁都不知道他在这两天里经历了什么,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万幸,性格上有剧烈变化也完全正常,根本不会有父母怀疑孩子被换过魂。”
玄城子喃喃:“这倒也是……”
顾景寻:“这只生魂也可怜,未必愿意为虎作伥。
他偏头看向玄城子:“师父,先把生魂放出来问一问吧,也许它知道点别的。如果真的是起了占据他人身体的想法,就再超度吧。”
玄城子点头,去除一只莲花灯,拉上帘子,室内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玄城子用清水擦拭掉朱砂,禁锢魂魄的符咒失去效用,玄城子立刻感觉到了木偶中魂魄的存在,他小心将魂魄引到了莲花灯上。
魂魄被囚禁在木偶中很长一段时间,虚弱地依附在莲花灯上,在灯内灵气的灌溉下,艰难聚集起半透明的面容。
看清生魂面容的瞬间,室内陷入了沉默——生魂和徐宣长得完全一样。
生魂看见顾景寻,火苗都因为他的激动而加速跳动。但因为魂魄过于虚弱,生魂暂时说不出任何话,那张顾景寻熟悉的面孔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不见了,三人面前只剩下一盏莲花灯。
莲花灯火苗细小,火光暗淡,室内几乎没有风,火苗却是一副飘摇不定快要熄灭的样子。和回魂后迅速恢复的“徐宣”相比,这个魂魄的损伤程度才更像是被夺舍过。
玄城子翻过木偶娃娃,背后的朱砂符咒已经被擦干净了。
他心里渐渐泛起凉意——符咒千变万化,其中只要有一笔改变,符咒的作用就会跟着改变,木偶娃娃背后的可能是没有效用的“还魂符咒”。
冷风从门边卷进来,顾景寻伸出手护在莲花灯边,几个人一时都陷入沉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