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门后就必须下马,查斐把马交给了宫人,回头看见一辆马车徐徐进了门,他正猜想是哪个女眷,等来的却是塔立下车的情况。这可比女眷更有看头,他走近去打招呼:「我听说你是伤在腰腹,看来还伤到别的地方。」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他腿间游离。
塔立早就料到遇上查斐会被他嘲弄一番,解释道:「冉叔说骑马会拉扯到伤口。」
「于是小花就要你坐车来了。」查斐替他接下句,忍不住笑:「我还真没见过娶妻像你一样娶了个老母亲回家的。」
他耸耸肩,想起莲华今一大早睡眼惺忪爬起身监视他喝完药才出门,毫不介意回道:「我觉得还好啊,成婚不就是为了有个人管着你吗?」
「冉叔怎么没顺便帮你看看脑子?」查斐翻他一个白眼:「谢谢你摧毁了天下所有男人对成婚的期望。」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穆王的书房。
塔立伤后穆王缩短了王陵的行程,提早回沙都。得知了塔立想报告的事情更是坐不住,连日召了查斐和武北上朝,塔立也是几乎一甦醒过来就跑入宫。
穆王看两个儿子有说有笑地来了,挑眉问塔立:「事情查好了?那么高兴。」
塔立收起笑容回答:「莲华给了我看元亲王写的信,这事大概真不是尚皇的主意。尚朝和南花战事刚毕,我想不到他们要和我们交恶的原因。」
穆王点点头,他在莲华和亲之后,与尚皇的书信来往亦频繁起来,里面更提到要修葺从尚京到沙都的道路,明显有结盟之意,加上刚和南花打了,正是时候休养生息,没有道理再来招惹穆国的:「我已派人快马送信给尚皇,要不是他们计划的就好好把那崽子交出来,不然我也不怕跟他打,听说西面又有一批新火枪?」
已快将五旬的太子一直坐在一旁,闻言让随从递上火枪,穆王拿在手上把玩一下,听他说:「这次火力增大,射程也远了,虽然价钱有点高,但阿叁的枪兵队总算可以练起来。」
太子随从已替枪点了火,穆王举起来对着站着的两个儿子,微微瞄向上射中挂在门廊上的琉璃灯具,应声碎了一地残骸,两人才回头看了眼,查斐掩鼻避过浓浓的火药味:「还不错啊。」
穆王也满意地笑,把火枪扔回给大儿子,又问他:「清点过人数了?」
「小十二这次发现得快,基本上还未流出市场和凝春街,成瘾人数大概叁百人,当中还是壮年、有作战训练的大概一百。」太子回道。一百人说少不少,够组一支精兵了,但亡羊补牢比什么都好,最麻烦的还是那些成瘾者病况严重,和废人无两样,偏偏病的都是男子,家中的经济支柱,如何解决那些家庭的生计也是个问题,不好好解决的话会恐留祸患。
太子想了几天办法,穆王只挥了挥手决定:「让御医在宫外整个地方戒瘾,家里若肯把人送来,就能领一对羊走。钱的事我再跟尚朝讨。」
他说罢闭眼揉了揉额角:「十二要再走尚朝一趟了。」
塔立知道要往尚京的消息,急不及待要回去告诉莲华,查斐的手下却在宫门拦下两人:「那个女人来了。」
查斐翻身上了马,两兄弟对望了一眼,他先开口:「我先去,你慢慢摇着小马车来吧。」说罢策马快奔而去。
塔立虽没被他激到,但坐马车实在太慢,便上了自己随从的马,也向凝春街奔去。
孟嬷嬷绕路来到一处建筑后门,轻轻敲了敲门,随即有个赤裸上身的异邦男子开门,男子认得她,侧身让她入内。
她沿着楼梯上了两层,楼梯口又有两人持长矛守住,孟嬷嬷从怀中摸出了信物,是盖着王顾成印章的信函,便顺利进了房间。
等着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尚朝男人,他正坐着砌茶,看见她颇是热情,给她倒了一小杯:「嬷嬷快尝尝,这是王将军先前托人带来的毛尖。」
孟嬷嬷却惴惴不安,椅子也只坐了半张,质问道:「先前十二王子遇袭,是你们做的?不是只要掌握八角市场的信息吗?怎么会做出伤人之举?」
「嬷嬷这般焦急做什么?」那男人却好整以暇,靠着椅背慢慢啖了口茶:「王子府乱大套了吧?」
嬷嬷说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王子大概也疑心郡主了,对她又打又骂,可怜我们郡主才初嫁就遇上这种男人。不知道是否有法联系王将军,让他帮帮郡主?」
男人突然变了脸色,用力把茶具摔回桌上:「埋伏失败一事将军还未知道呢,现在倒好,连穆王都亲自处理这事了。这条线铺了两叁年全毁了,那婊子郡主还要将军来救她?我呸。」他拍了一下桌子,孟嬷嬷吓得一跳,低下头不敢说话。
那人索性蹲在孟嬷嬷面前,强逼她看到他,又咄咄逼人地问:「我要郡主帮我问查案进度,她帮我问了吗?我要她打听一下塔立的身手,她打听了吗?她为了将军做过什么?为家为国的大业都被她毁了,她生下来就该受些拳脚。」
孟嬷嬷做了一生奴婢,大逆不道、咒骂主子的说话听得她内心不安,为莲华辩护道:「怎么说她也是为了将军才嫁来这里的。」
男人嘁一声耻笑:「也是,不够傻骗不来,太傻了自然套不出消息。本来想着那婊子相貌身材还可以,在床上多扭两下就勾住了男人,大概也是死鱼一条吧,怪不得身份高贵也只能做将军不要的烂货。」
说罢忽然一枝箭破门而入,险险擦过男人的发顶,钉入身后的墙上,男人惊恐地想躲下,一群人闯门而入,他的头被一隻手狠狠地按在桌子上,下巴一阵疼痛,却是被卸下了,那人把他的手扭曲到身后,压低身凑近他耳边讲:「再多说她一句,我亲手断了你舌头。」
孟嬷嬷被来者十数人全副武装的架势惊呆住,定神一看才见眼前的是塔立,知道事情败露,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查斐悠然出来打完场,拉开了气得青筋暴现的塔立,把男人交给尾随而来的官差:「乱说什么断舌头,你都做了刑部不就没事做了?」
他在房间环顾一圈,见佈置简单,和出面妓院花枝招展很是不一样,对从后跟上,汗流浃背的妓院老闆说:「这不是挺别緻的嘛,怎么说后头是垃圾房呢?」
中年老闆肥得像球一样,跪下来浑身的肉都弹了弹,他额上的汗如瀑布:「回王子,小人真的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啊,他只是说有赚钱的法子,让我供他几人吃住,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塔立冷眼看着他,查斐却笑意满盈:「哎呀蔡老闆,凝春街可不管这事。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你还得好好跟刑部解释啊。」然后抬手一挥,大红色的衣袖夺目地晃动,叁人就被官差带了下去。
塔立回到家中,莲华手上拎着些什么向他扑来,他刚接住她,她便往他嘴里塞了东西:「我想吃兴昌隆的花生糖,就自己试着做了,你试试看。」
塔立嚼了嚼,皱着眉用力才把糖果咬开,答道:「好吃。」
怀中的人随即笑逐颜开,高兴地跳了跳:「成功了?我做了几盘都成不了型,终于成功了。」
他见她笑得天真烂漫,不禁想起刚才听过的恶毒说话,心疼她的真心错付,伸手把她紧紧抱住,承诺说:「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莲华听到情话,心中窃喜地享受他的拥抱,还是不明所以拍拍他的后背:「是有这么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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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