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咱们可不像太子一般在外有产业。比如微臣,流放十几年,如今兜里就上个月的俸禄一百多银子,再加上陛下赐的玉面珊瑚屏风一座。这五百万,谈何容易?”季大人袖子一甩,两袖清风的样子。
宋太傅鸡皮鹤发,站在中央。
“老臣愿捐献一万两。这是老臣三子当年弃文从军战死时的抚恤银,希望能为这黎民苍生做些贡献。想来小儿也会瞑目的。”宋老太傅信誓旦旦道。
老年人已经老得上朝都要人抬上来。
本来早就告老还乡,如今见了太子却是惜才不已,为了他隔日便让人将他抬上朝堂。
要为新帝保驾护航。
可见,当年陆封安的聪慧早已深埋他的心底。
众臣听得这话都沉默了一瞬。
裴世子如今成了亲整个人显得越发内敛。
“微臣愿捐献五千两,略尽绵薄之力。殿下要为苍生祈福,剩下的,便交给殿下了。”年轻的裴大人扫了眼太子,随即便垂眸。
众臣越发不安,这捐少了,太子不喜。
捐多了,这不明摆着自己贪了么!
况且这进了兜里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出来!
说起一万两,按照他们的俸禄,可是要二十年才能攒出来。
十王没说话,老神在在的闭着眸子听朝臣争吵。
“十王叔可有何意见?”太子笑吟吟问道。
十王笑眯眯的:“女婿啊,咱们这情况你是清楚的。封地在关外,那地方又穷又苦,这些年都是王叔死死撑着呢。别看王叔享受十个王的待遇,但那还不够补关外大军呢。”
这笑面虎简直一毛不拔。
‘太子’也没说话,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愣是看的十王有些不安,心底颇有几分烦躁起来。
上次他用这眼神看老子,老子的女儿就一分彩礼不要,然后带着嫁妆嫁过去了!
啊,想想嫁妆就心疼。
女儿出嫁后他大概请人估算了一遍。
她手中那些名贵之物折算下来至少五万两,银票七千两,甚至还有十多个商铺。三个庄子,其中还有大批量良田。
粗略估计得有三十万。
心疼的心肝子都疼了。
如今太子休想从他手上拔毛,想都别想!
“众位大臣若是想通了,想要尽尽心意,随时可来陆府寻本宫。本宫随时恭候大驾。这城外的数万流民还等着众位大臣,流民定会感谢大家的。”太子笑眯眯的,自从前段时日太子与皇后闹翻了,这太子就变得颇为不要脸了。
让人只觉难缠的很。
众大臣也不说话,流民的感谢又不值钱。
下了朝,平日里太子身旁围满了人,今儿就冷清清的。
“你也莫要气馁,你们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你为君,他们为臣,如今你还未登上那个位置,还能混一混。将来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就只剩你一人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明白,你跟他们,不再是同僚了。”
“大臣防备你,只是因为你为王。”宋太傅躺在软椅上,宫人正抬着他出宫。
‘太子’却是莞尔,似乎并不感到难受。
“你那银钱只怕还要调整数额才是,这京中哪个不贪,但谁也不敢露出来。牵一发动全身,你登基在即,可莫要得罪群臣。法不责众啊。”宋太傅摇着头,他已经老了,也帮不了他多久了。
五百万,不容易啊。
陛下当初登基不是没打过朝臣的主意,但当初元朝借出去的债,朝臣都没说还回来的。
更何况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了他们眼中所谓的贱民捐钱呢。
国库中借出去的银钱不少,至少也有上百万之数。
但这些都是日积月累的,多数钱,已经要不回来了。
陛下当年恩威并施,也只要回了三十万。
更何况现在筹集五百万,宋太傅都没了法子。
待出了宫,果然,宫门口又是一堆黄的红的粉的手帕。
小太监急忙捡起来扔远些,这些帕子私下拿去卖了也是贴补呢。自从太子上位后,他们的兜里日渐丰厚啊。
“今儿帕子增多了吗?可有新人加入?”太子仔细问道。
“多了多了,比昨天还多三倍呢。而且那些小姐非富即贵,看着就是极有身份地位的。”小太监面带喜意。每天光是靠着剑帕子都能挣个十来两。
虽说要跟太子五五平分,但是也赚了啊!
太子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只怕是自己昨儿让人抬了百万两银子出来,又暴露了部分资产引起的吧?
啊哈,上钩就好了。
鱼啊,上钩就好了。
第364章 功德碑
太子回了陆府。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在筹集善款。
且那数字乃是天文数字,几乎不可能完成。
一些人内心阴暗,一直暗暗嫉妒他生来被抛弃,即便是被抛弃,竟然也柳暗花明又一村。
从陆家又生生走出一条路来。
想想都觉得崩溃。
人家这就跟闹着玩一般,而他们,苦才是真的苦。
人家这就像历个劫,而只有出生那天是历劫,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变好。
他就是不入宫,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只低于皇帝一人。
入了宫,现在不对任何人低头了。
哦大概还是有的,毕竟听说新帝是个妻管严,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如今京城的姑娘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快红了。
当然,妻管严也就男子背地里说道说道。
在女人眼里,那叫尊重妻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太子回了陆府,陆老太太便将他和养胎的‘陆夫人’叫了过去。
如今肚子里胎儿三个月了,已经过了早孕期不容易落胎了。
“祖母知道你们身上担子重,养了封安这么多年,封安你也从来不曾对我开口要过钱。祖母知道你不缺,但这是祖母的心意。”老太太将二人带到小佛堂。
如今那块无字牌位已经刻上了名,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游魂了。
“陆氏嫡长孙。”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位置。
‘太子’和‘陆夫人’两人郑重的上了一炷香,对着那早夭的孩子拜了几拜。
“封安也不必愧疚,当初你也只是个孩子,做不得主。也是因为有了你,咱们陆家才又多了二十几年的欢乐。”老太太深吸一口气。
这是从她陆家出去的儿郎,即便不再是陆家的子孙,可现在天下间谁人不称赞一声陆家教导有方。
陆家几个后辈都发展起来了,如今也算得了回报。
“祖母,不管孙儿是皇帝也好,是乞丐也好,都是陆家出去的孙子。您也一直是封安的祖母。”这便是认下了陆家这门亲。
太后再好,始终比不得对他二十多年尽心教诲的陆家祖母。
陆家几人知晓他的身份,却依然倾尽全力辅佐他教导他。
“这里,是你娘当初备下的地契。你娘当初承受不住,若不是因着有你,她才得了一丝欢乐。不然,这辈子该多苦啊。这都是他留给你的。”老太太将盒子递给‘陆夫人’。
陆封安夫妻对视一眼,迟疑了一瞬间。
“你娘临终前托付我,既然你已经养在她的名下,那便是她亲生儿子。即便是将来你也回了宫,那也该是留给你的。里面还有个小匣子,是我留给你的。祖母知道你现在走的艰难,总该帮你一把的。”
老太太说完便像老了许多似的,整个人精气神都差了不少。
两人沉默的接过,然后对着老太太重重的磕了头。
只有太子成功登基,且站稳妥了,才有陆家的好日子。
陆家已经上了他的船,只有靠着他才能越发顺遂了。
两人一路回了小院,将小姜唤进来清点一番。那盒子里总共八万两银子,都是陆家给他的心意了。
宋太傅一万,裴世子五千,这里八万,统共有九万五千。
距离五百万,不过是杯水车薪。
“你说,祖母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以前对我可没这么温和。”‘陆夫人’轻扣着桌子,轻声问道。
‘太子’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芝麻茶:“你才知道啊?你是不是难得怀个孕,连人都变迟钝了?”
她一早就感觉出来老太太似乎发现了什么。
“夫人,乔姨娘来了。她拖着个大木箱子……”桃草在门外禀告道。
两人站起身,出了门。
便瞧见乔姨娘毫无半分美感的拖着个大箱子,拖出了重重的痕迹。
一边走一边喘,那玉纺被她整治了几回早已不敢说什么,如今乔尔嘉看她看的紧,连递信都不敢。
“你瞧瞧,还是有用上我的时候了吧?这男人啊哪里比得上咱们女人贴心……害,累死我了。”乔尔嘉瘫坐在地。
“进门第一天给你抬过来,你不要。今儿害得我白费这么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