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森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今天到得晚了,周围的师兄师姐都已经下临床去了,科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拿出论文杂志,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早上兵荒马乱地洗东西让他不曾细想,到现在梦里的细节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独最后那一句让他浑身过电一样的“晚安”让他记到现在,虽然他甚至想不起来那人的声音。
顾连森叹了口气,来到岛国之后他夜晚做这种梦的频率渐渐高了起来,像是迎来了迟到的青春期,不,即便是在青春期,他都未曾做过如此感觉清晰的梦,往往只是沉沉的一觉醒来感觉腿间黏腻湿滑才知道出了精。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他从未有过很强的性欲,尽管偶有生理的冲动,他都鲜少处理。他大部分的精力都被艰苦的球队训练与繁忙的课程剥夺,每晚他都是倒头便睡,有时甚至来不及爬上在上铺的床就趴在桌子上睡着,没有多余的体力注意别的事情。
但是在来岛国之后,不,或许是更早,在对骆峥产生别样的情感之后,又或是在没有了令人筋疲力尽的训练之后,他的身体像是终于有精力了,积攒多年的欲望仿佛找到了一个泄洪口。无数个夜晚他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有时他能想起梦中的人是他白天清醒时想都不敢想的人,而有时他甚至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唯有醒来时下身硬得发疼的性器在提醒他梦境的旖旎。
弗洛伊德曾说,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梦也绝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而是欲望的满足。
顾连森清晰地记得医学心理学上的这句话,因此每次做完这种梦,他都有一种罪恶感,还有或多或少的自我厌恶。
晚上的课顾连森到得挺早,一如既往地坐在了角落里,抬起头还是看到了正中间的叶惺挺直的腰杆。正巧叶惺回过头,看到他来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的课结束得挺早,顾连森一如既往地排在队伍的最后,想着今晚或许能去商场逛一逛,但是叶惺会不会和他一起走,对了,叶惺呢?顾连森抬起头,发现叶惺已经不在教室里了,心里啧了一句,昨天还说坐着等呢。
顾连森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时,教室早已空无一人,甚至走廊上的感应灯都自动暗了。他刚走出教室门口,感应灯还没亮起来,蓦地看到旁边有个高大的黑影,吓得他一个激灵,忍不住大喊出声:“卧槽!”
整栋楼的感应灯都被他喊亮了。
叶惺也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黑漆漆地站在这里存心吓人啊!”
“我在等你,谁知道你这么久,连感应灯都灭了。”
“你就不能把它弄亮吗!”
叶惺一时语塞,然后指了指墙上的“节约用电”标志。
“好吧,你赢了。”顾连森有点无力,“下次在楼下等我吧,这样我下楼梯的时候就能看到你,给我点缓冲的时间。”
叶惺点了点头。顾连森才猛地醒悟,不对啊,为什么要叫他等自己?
“不对,你下次不用……”
“你的车在哪?”叶惺突然问。
“啊,对,我车呢?”顾连森突然被他打断,差点咬到舌头,一时也没想起来车停在哪了,四处张望着,顺口反问了句。
直到他看到叶惺那近似关爱智障的眼神,才如梦初醒:“在校门口。”
“你停车怎么这么随性?”叶惺的表情也是很精彩。
“我看哪里顺眼就停哪里了。”
“……”
气氛突然安静,顾连森有点尴尬,问:“你车呢?”
“饭堂门口。”
顾连森还没意识到那是他昨天停车的地方,说:“那走,咱们先去拿你的车。”
叶惺终于满意地点头。
取了车,顾连森说:“对了,我今天想去一趟A商场。不过一直到中途都能陪你走。”叶惺安静地骑着车没有回答,顾连森便当他知道了。
A商场在本部和医院的中间,是村里最大的商场了,基本生活所需的东西在那都能买到。顾连森惦记着今早那条宽松的内裤引起的惨案,想去商场买两条新的。想起那条内裤,顾连森猛地想起那声晚安,他悄悄侧头看了叶惺一眼,脸上有点发烧,心里默念着:不,应该不是他。
顾连森一如既往地叽叽喳喳了一路,叶惺的话也比之前多了许多,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A商场门口。
“那我去商场啦。”顾连森停下车,转头对叶惺说。
“一起。”叶惺面无表情地把车骑向了停车区。
顾连森惊了。
他都这么说了,难道按套路叶惺不是应该高冷地点点头然后自己先走吗?
怎么这人不按套路来?
顾连森一脸苦逼地停好了车,和叶惺一起走进商场。叶惺问:“你要买什么?”
顾连森当然没法让叶惺陪他去买内裤,只好说:“我,我想去超市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