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肩膀上的手被林一寒一把抓住,妥帖的握在手里:“这样呢?也还好吗?”
曲翊的手在林一寒手心里小心挣动了一下,点点头:“还好。”
那边的人终于笑了,恬不知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把你掰弯了!”
曲翊也跟着他笑,佯装生气的骂道:“你这是道歉的态度?”
林一寒立马转过来趴在曲翊身边,紧紧握着手心里那只手又说了一遍,他抬头看着曲翊的眼睛,乖巧又认真,一缕刘海掉在眉心中间,衬的眉目温柔如画。
他说:“对不起,但是我会负责的。”
长了二十年第一次遭到如此矛盾的告白,曲翊心里竟然有点甜甜的,他低下头笑,居然稀里糊涂就把心给别人了,给的,还是自己曾经拒绝过无数次的人。人生在世真是个奇妙的循环,曾经觉得断然不会接受的人和事,有一天也会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停下来,就停在刚好心尖的位置。
曲翊挠了挠林一寒的掌心:“我知道了。”
外卖送来的时候,曲翊有些犯迷糊,正盖着林一寒的外套打算眯一会儿。
房间里灯开得很暗,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曲翊正在昏迷的边缘,被这么一吵,又要重新酝酿了。林一寒起身去开门,门开之后乌泱泱涌进来一堆人,曲翊听见林一寒轻声嘱咐的声音:“麻烦各位轻一点放在餐桌上,有人在睡觉。”
曲翊起身看了一眼,抓了抓自己睡乱的头发打算起床,餐桌和曲翊躺的地方中间隔了一个半透明的隔板,加上他这边没开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坐起来穿了鞋子,仰靠着沙发醒了醒神。
林一寒送走送餐的人,手里抓着一张纸巾脚步极轻的往过走,来了才发现曲翊已经醒了。
“醒了吗?”他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捏了捏曲翊的脸。
曲翊确实是迷糊,被这么一捏双眼总算开了条缝,他歪过头看了他一眼,惆怅的皱了皱眉。
“困就再睡一会儿没关系,时间还早。”
“几点了?”
“刚过六点半。”
时间确实还早,他挪了挪,打算就这样仰靠着眯一会儿。沙发的靠背本来就不高,曲翊怎说也一米八几,此刻伸长了腿才堪堪靠个正好,不过这种姿势,总归不大舒服。
林一寒见他睡的艰难,道:“要不去床上睡一会儿吧,我一会儿叫你。”
曲翊摇了摇头,倒不是怕别的,实在是怕自己一沾床就睡的不省人事了,赛季初觉本来就少,这么一睡,肯定过头。
林一寒往过坐了坐,小心翼翼将他拉进怀里:“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曲翊头歪在林一寒肩膀上,大约是实在太困,也懒得思索两人距离是否太近这种问题,林一寒身上像有安眠药,曲翊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搂着人坐了半个小时之后,怀里的人总算动了,曲翊从肩膀滑到胸前,约莫是枕不住,又伸出右手抱住了林一寒的腰,脑袋辗转几下,继续沉沉睡过去。
林一寒就那样静静看着怀里的人,少年的侧脸在餐厅暖色灯光的辉映下越发柔和,那些平日看着锋芒凌厉的棱角全被阴影遮挡,衬的五官深邃,耳边的头发顺垂的遮住耳尖,又向下绕出合适的弧度勾勒眉梢,林一寒动了动喉头,艰难移开了目光。
天色完全暗下来,灯火升起映照着城市的景象。林一寒望着,望着望着,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若是能走一辈子多好,怀里有他,有恰到好处的体温,屋外是万家灯火,有城市的一草一木。他从未想过与什么人共度一生,在所有肮脏不堪的过去里,他最不敢奢求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长久,他无法对一个人保持长久的热情,因为所以热情都终究会有逝去的一天,与其等到习惯再抛开,不如等到火候正好,一刀錾断,带着残余的热情去寻找新的人,重新点燃,陷入循环。
可是如今,他有点倦了,也许是老了,也许是身体日复一日的变差,让他终于感觉自己玩不动了,他越来越想,有个稳定的人,稳定的家,但凡想起,就会有回家真好的期待感与满足感。
他觉得怀里的人,很合适。
有句话说,在正当好的年龄遇到正当好的人,是人生最大的幸事。林一寒今年二十八岁,算是一生中正当好的年龄,也许对对方而言,他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可对他而言,和曲翊纠缠的将近一年里,他整个人几乎重生一遍。
他是他的幸事,确定无疑。
怀里的人终于在沉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在林一寒的怀里堪堪醒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脸颊下面热热的,他没多想就又拱了拱,拱的林一寒本就麻了的肩膀又酥痒了几分,他难耐的搂住他,低头贴了他的额头轻声问:“睡醒了吗?”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用鼻音嗯了一声。
“快八点了,饿了吗?”
大约是这个快八点叫醒了曲翊,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长出一口气,醒了。
此刻他人在林一寒怀里,头拱在人家颈窝,手搂着人家的腰,额头贴着人家的脸,他当即就愣住了,愣了几秒倏地坐起来。
林一寒笑这人的可爱,他艰难的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仔细敲打了一番才扶着沙发站起来,身上压了个一百三四的人,真不是一般的沉。
曲翊还在原地愣着,甚至还下意识摸了摸嘴角,万幸万幸,没流哈喇子。
林一寒抖搂了几下肩膀往餐桌去:“先喝点水,我去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