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一最后把土填实,又把之前的积雪埋盖在了墓坑之上,看上去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在这里挖过坑一样,但这会儿黑灯瞎火,留没留啥痕迹,也说不清,也就是凑合个事。
然后他们四个人绕着墓坑的位置绕了三圈,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王大爷反复告诫。
几个人默默地走到寝室楼下,王大爷开了门,到了收发室,王大爷从床底下掏出一瓶子二锅头,倒了四盅,自己先干掉了一盅,又再次倒上,然后斜着眼睛看着陆冬他们几个:“你们倒是喝啊。”
陆冬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热辣辣的白酒顺着他的喉咙,滑过他的食管,流进他的肚子,原本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竟然一瞬间就暖和了起来了,陆冬觉得自己耳朵根子阵阵发热。
“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几个回屋睡觉得了。”陆冬一杯酒下肚,立刻觉得晕晕乎乎,自从小钰附在陆冬身上之后,陆冬向来是千杯不醉的,不知道王大爷这酒里下了什么迷魂药。
陆冬看着王大爷又连续干下了好几杯,不但没啥大事,还和王浩宇天南海北的胡扯。
王浩宇说:“那么着急回去睡觉干屁,都一学期没看见王大爷了,不得好好聊聊啊。”
陆冬说:“来日方长,又不是明天王大爷就回火星了,看不见了。”
王大爷说:“火星倒是回不去,只可惜没有好肉好菜,只喝酒有什么意思。”
王浩宇说:“怎么没有,等我看看,让门口送餐。”说完就开始翻手机电话薄里送餐电话。
宋之一说:“行了,这都快十一点了,上哪送餐去,再说学校门口的小饭店也都跟学校一样,自己给自己放长假了,你就算打电话也没人接的。”
王浩宇不信邪,果然,连播了几个电话,除了郑哥都无人接听。
而郑哥这会儿在外地呢:“你们几个小子回来了啊,我在外地呢,同学聚会呢,啊哈哈哈哈,对,不少美女!”
电话那边的郑哥舌头都明显在大弯,已经说不明白话了。
陆冬只觉得自己困得要死,宋之一似乎倒也没提出个建设性意见,王浩宇和王大爷,作为同是王姓的本家,聊起来都是一样牛逼满天飞,半天找不着个重点。
就在这个时候,陆冬听见咣咣咣三声响。
他一下子酒醒了三分,抬起头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好像是敲门。”
“你可得了,还有学生和你们三个一样喜欢找我麻烦么,哪有学生会来这么早,再说这都几点了。”王大爷摆摆手。
咣咣咣。
就在王大爷说话的这一会儿,这声音再次响起了,没错,确实有人就在外面敲门。
陆冬走到寝室楼大门门口,透着玻璃,看见在铁栏大门外站着一个男生,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有人么?帮我开下门!”男生的声音隔着玻璃门显得十分微弱。
“确实有人,王大爷,门外确实有个人!”陆冬喊。
王大爷有些不高兴,拿着钥匙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陆冬说的没错,确实有个男生就在寝室的门外。
王大爷打开门,忽地一股冷风顺着门缝刮进来,陆冬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男生推开铁门,提着笨重的行李箱走进了寝室楼,他的脸被冻得通红,两只眼睛倒是异常的明亮,他搓了搓手,吹了一口哈气,然后又用手搓了搓脸。
只见他的脸更红了。
“你是哪个寝室的?”王大爷锁上门,有些不高兴地回过头问男生。
“我啊,我是刚搬来的,学校给我发的寝室钥匙上贴的是402,学生会的大哥说让我记得到收发室办理寝室登记证。”
402寝室?陆冬心里暗暗吃惊,402寝室,不就是自己的寝室么,怎么这个学生会跑到他们寝室来。
不过这倒也不稀奇,自从代替关兆瑞的怨业和栾淇同归于尽,学校也搞清楚了上学期和陆冬他们几个同住的那个名叫关兆瑞的男生是个彻彻底底的冒牌货之后,寝室里关兆瑞的床位就一直空着。
这学期学校安排进来一名同学并不意外,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见到这位闪闪新的寝室室友,气氛着实有点诡异。
“我们就是402的,你谁啊?”王浩宇在收发室里向男生喊。
男生的眼睛还是笑盈盈的:“我啊,我叫马雪枫,这学期刚刚调剂到动物科学技术学院的,这学期开始,我们不但是室友,也是同学了。”
调剂,陆冬正要疑问,忽然他想起来之前苏静怡好像提起过,学校第一学期成绩排名在所在学院前三名的同学,可以选择调剂到自己喜欢的学院和专业。
学校的这个举措一方面,是想让那些在高考中发挥失常的学霸们有个重新选择专业的机会,另一方面也降低了那些读了一学期,对专业极度失望,下半学期直接打包回家,重新复读的概率,至少将那些学霸精英留在了大学的校园,减轻下一届苦逼高三学生的竞争激烈程度。
陆冬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生,长得白白净净,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框,笑起来甜甜的,活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确实很有一名学霸的潜质。
马雪枫循序这王浩宇的声音,向收发室里探了探头,然后径直走向了宋之一:“唉,我认识你,你不就是学校里最有名的灵异社团的社长,宋之一么?!哎呀哎呀,我经常听班上的女生说起你,说你冷艳高贵,没想到真的见到活的了啊!”
马雪枫未经宋之一同意,直接抓起了宋之一的两只手,不停地握来握去,摇来摇去。
宋之一脸色顿时从白变到紫,宋之一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和他套近乎,更讨厌的便是陌生人随便触碰他的身体。
陆冬把这两点都归结为他的职业病。
宋之一瞪着马雪枫,嘴抿得越来越薄,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但陆冬知道,这大概就是宋之一爆发前夕的最后内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