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走到门口时,只能借着背后的一点月光,看到床上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起来可笑,兜兜转转近三十年,这空荡荡的宫殿里,似乎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四阿哥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其实什么也没想,也不知自己要想什么。
是一次次的舍弃?还是一次次的怀疑?
但若细究起来,不曾拥有又何来舍弃?不曾相信又何来怀疑?
反正,他从不是那唯一的一个,甚至可能都不算那重要中的一个……
身后坐下了一个人,一双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四阿哥摸了摸身前交叠的手,带着淡淡的暖。
虽然看不到,但这双手的每一丝纹路,他都是那么的熟悉。
“爷没事儿……”
四阿哥捏了捏这人的手指尖,还想哄哄他,就感觉到了背上的一丝潮意。
在这静谧的黑暗里,有人抵在他的背上,替他哭,替他疼……
偏殿里
抻着脖子往外看的邱海,被人一巴掌拍到床边。
“你!”
本想发作,可对上那张冷冰冰的脸,瞬间没了胆子。
“好好收拾东西!瞎看什么?”
张保把脚下的箱子踢到邱海跟前,“把这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装进去,窗台、地砖都抹干净了!”
邱海满肚子怨气无处发,要不是那混不吝的姓苏的非让他找什么玉佩,他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这下好了,一下没来得及出去,再想出去得明年立春了!
眼下,雍亲王虽说等同囚禁,但也是打着春祭的由头,还是名正言顺的王爷。
而这一同留下来伺候的苏培盛与张保,眼瞅着就都不是好相与的。
邱海越想越愁,这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日子该怎么过啊?
张保把邱海关在偏殿里,独自烧了热水,等在正殿门口。
夜色愈加浓重,殿里终于有了动静。
“张保,掌灯!”
“嗻!”张保应得分外嘹亮。
大红的蜡烛照亮了殿内,床上的人一个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一个看起来很正常,只是脱了外面的袍子。
“打盆热水进来。”四阿哥吩咐道。
“是。”
苏伟有点不大好意思,转过头面对着帐里,头靠着床柱。
四阿哥把外袍扔到脚下,回身抓起苏伟的手,使劲揉了揉,“爷还没输呢,你看着吧,这世上没人能让爷认输。”
苏伟看了四阿哥一眼,抓着他的手爬过去,搂着脖子把人抱住。
四阿哥揽着怀里的人,鼻息间净是熟悉的味道。
所有的伤口都在被平复,所有的无力都被驱逐。
反正,在这将近三十年的光景里,自己从来也只有他,从来也只需要他。
八爷府
“一天,两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