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瑶姑姑先等一等,我进去问一问王爷,”诗瑶点了点头,张保转身进了菜圃。
四阿哥正和噶礼说话,张保也不敢打扰,只能隔着窗子,向苏伟招招手。
苏伟正不乐意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见到张保叫他,连忙低头走了出去。
“福晋派诗瑶过来了,”张保把苏伟拉到一旁,“王爷这儿还得多长时间啊,福晋和小主子们是头一回儿到园子里来,本该跟王爷一起用顿膳的。”
“唉,这边儿恐怕是没头了,”苏伟有些苦恼地挠挠后脑勺,“这样吧,我去跟诗瑶回个话,再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方便点儿的吃食,都这个时候了,主子也得吃东西了。”
“那也好,我在这儿看着,你快去吧,”张保应道。
苏伟转身出了菜圃,诗瑶见是苏培盛出来了,眼神动了动,“苏公公”。
“诗瑶姑姑,”苏伟拱了拱手,“实是不巧,王爷今天刚得了一项急差,万岁爷那边耽误不得,下午连点心都没时间用。还请福晋和小主子们不要等了,先行用膳吧。王爷说了,等回头腾出功夫来,多请些戏班子,在牡丹亭好好开一场宴席。这几日就请福晋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精神。”
诗瑶抿了抿唇,本来一肚子话要说,如今是一句都吐不出来了,最后只得福了福身,向王爷道了声安,转身回了一方楼。
菜圃堂屋内
“王爷,”噶礼直起身,双眼通红,“老臣确实做了许多大逆不道之事,可是之所以有今天,也是因为早年扶持太子之故啊。老臣和家母的恩怨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若不是家母被人挑拨利用,起了向万岁爷告发老臣的心思,老臣的家人也不会有毒杀之举啊。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八阿哥、九阿哥一党从中谋划!他们跟曹李两家沆瀣一气,打算结党共谋大事,老臣就是他们的绊脚石,他们这才想尽办法除去我啊。”
“胡说八道!”四阿哥冷哼一声,别过头,双眼却微微眯起,“你与张伯行互参一案,皇阿玛已经罢免了你两江总督的职位。只是因接替之人一时半刻没有定下来,才让你暂时代为处理总督事物。如今皇阿玛已有意调查弼纳为新任两江总督,就算老八他们有所图谋,也没道理把工夫放在你身上。”
“王爷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噶礼已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什么都顾不得地向四阿哥全盘托出,“老臣虽然被皇上罢免,但这么多年在地方经营的势力都还在。曹李两家深受皇恩,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江南府库亏空,织造、盐务都是补无所补的大窟窿。老臣是除了曹李两家外,最了解江南财政的人。八贝勒想要和曹李两家联合,势必要除尽后患。老臣是太子旧部,若只是被免职,他们又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四阿哥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紧了袖口,缓缓走到窗边。
噶礼又随后跟了上去,继续道,“还有一事,请王爷仔细想想。新任两江总督就快到任,八阿哥一党却把目标首先放到了老臣身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位新任两江总督最起码不是与八阿哥一党对立之人。甚至很有可能,他就是八爷党的人!”
四阿哥眉头紧蹙,身子越来越僵硬。
噶礼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权臣,他之所以冒险来向雍亲王求助,并不是背水一战,他抓住了眼下皇子相争的重心。
而四阿哥的心里,原本平稳的天枰渐渐向一方倾斜。
“王爷,”噶礼压低了嗓音,语气微沉,“江南之富庶,天下尽知。曹李两家的泼天富贵,加上两江总督的权势,王爷,难道真的不想争一争吗?”
一方楼那边,福晋和孩子们用了膳,早早都散了。
年氏带着凌兮走到厨房,想亲自给王爷炖碗参汤,正巧看到苏伟拎着食盒往菜圃的方向走去。
“小主,”凌兮叫了一声停住脚步的年氏。
年氏回了回神,略有些征愣地冲凌兮摇了摇头。
“苏公公都给王爷叫了什么膳食啊?”走进厨房,凌兮找了个做菜的厨子问道。
“哦,苏公公叫的都简单,”厨子答得有些拘谨,“就要了几盘点心,让我们下了一锅面条,还挑了两样酱菜。”
年氏选参的手微微顿了顿,最后又若无其事地自己掏了水,准备给王爷炖参汤。
凌兮无声地叹了口气,跟在年氏身边打下手。
苏伟拎着食盒晃荡回菜圃,估摸着四阿哥该跟那个噶礼谈得差不多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还是少往他们府上扯为好。
可谁想到,苏伟回到菜圃时,菜圃里竟然没人了!
“师父——”小英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苏伟放下食盒,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主子人呢?”
“张,张公公让我赶赶紧通知你,”小英子扶着腰,张大嘴喘了两口气,“王爷带着那个噶礼,往畅春园去了!”
畅春园
噶礼之母叩阍状告其子,刑部已将状纸递到了康熙爷案前。
四阿哥带着噶礼刚一进畅春园,噶礼就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四阿哥自往九经三事殿,向康熙爷陈诉了自己的想法。
康熙爷坐在龙案后,一手轻抚着额头,“你是说,噶礼不能杀?”
“是,”四阿哥抿紧了嘴唇,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他冒险了,但是他没有选择,“江南亏空一事,不能只凭曹李两家之言。噶礼在江南时日已久,对江南财政最是了解,皇阿玛若要补足亏空,需要一个了解实情的人替皇阿玛行监督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