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明白,”八福晋敛了敛眉目,“只不过,索额图刚刚病死,这一牵扯到权臣贵胄的,妾身总是心惊。”
八阿哥放下单子,握住八福晋的手,“有爷在呢,你不要多想。爷与太子、大阿哥不同,生母身份低微,身后也没有势力支持,在朝堂上八面玲珑些不过是生存手段。爷心里有数,断不会拿府上的前途开玩笑。”
八福晋抿了抿唇角,略略地垂下头,“爷说的,妾身相信。爷也不要妄自菲薄,如今封爵的皇子中,您年纪最小,却屡次被皇上予以重任。朝臣里,揆叙大人、鄂伦岱大人都与您相交,我外祖那里对您也是青眼有加。爷若是有所心思,未必就是不可。”
八阿哥弯了嘴角,拍了拍八福晋的手,“福晋想得太多了,爷只想一生平平稳稳的,不敢有所奢求。这日子要一天一天过,路更要一步一步走。”
八福晋自书房出来,侍女金环迎了上来,“福晋,日前舅老爷提起的那位在直隶最善千金科的大夫,表少爷帮您请来了。”
“是吗?”八福晋眼眸亮了亮,“让他去偏厅等着,我换身衣服立刻过去。”
“是,”金环手脚轻快地行礼而下。
八福晋深吸了口气,低头轻摸了摸小腹,转身往卧房而去。
第173章谋士进府
康熙四十二年
十一月初七
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六十寿宴,傅鼐、张保替四阿哥送去了贺礼。
“主子,如您所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到了,”从寿宴回来后,傅鼐到东小院回禀报。
“另外,”张保看了看傅鼐,略有踟蹰地补充道,“十四爷也去了。”
四阿哥翻书的动作一顿,一旁的苏伟暗暗地叹了口气,“主子,十四爷跟九阿哥、十阿哥都住在阿哥所,想是不好推辞。而且十三阿哥随皇上西巡,十四爷那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四阿哥瞥了苏伟一眼,转头对傅鼐、张保道,“直郡王那儿有没有什么表示?”
“直郡王跟主子一样,只送了贺礼,”傅鼐躬身应道。
四阿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傅鼐、张保行礼后退下。
四阿哥把书放到桌上,敛着眉目不知在想些什么。苏伟偏头看看,自顾自地走到榻子边上坐下。
“阿灵阿想在储位之争里冒头,”四阿哥沉声开口道,“太子、三哥随皇阿玛出巡,大哥是巴不得地扩张手中的实力,可如今却没有出席,想来是阿灵阿没向他表现出任何诚意。如此看来,遏必隆这一支还真的是看上老八了。”
“八阿哥可不简单,”苏伟往嘴里扔了颗果脯,“之前纳穆图不是说因为鄂伦岱的推荐,佟国维也变相支持八阿哥了吗?”
“还不止呢,”四阿哥抚了抚额头,“常赉他们告诉我,纳兰明珠的次子纳兰揆叙与鄂伦岱交往甚深,常一同出入老八在京郊的猎园。”
“纳兰揆叙?”苏伟皱皱眉毛,“那大阿哥怎么办?纳兰明珠这不是阳奉阴违吗?”
“这事儿要看怎么说了,”四阿哥站起身,走到窗边,“老八是惠妃养大的,在外人看来与大阿哥的情分自是不同的。纳兰揆叙靠过去,纳兰明珠更可以予以推脱,左了大阿哥与纳兰家跟太子与赫舍里氏是不能比的。因利而聚,利尽而散罢了。”
“那这么说,”苏伟略一思忖,“佟国维说不准也是在打这个主意,他自己靠向八阿哥,让隆科多支持直郡王,表面一家,实则是押了两个筹码。”
“是啊,”四阿哥缓缓地吐了口气,“而且是赢面最大的两个筹码。”
苏伟扁扁嘴,趿拉着靴子走到四阿哥身后,缓缓地环住那人的腰。四阿哥略一征愣,就听背上一个嗡里嗡气的声音道,“他们都没我聪明,我押的才是最有赢面的筹码!”
十一月中旬,西巡大军启程回京。
途中,皇上命三阿哥胤址勘察三门砥柱,这是胤址坐降贝勒后首次公开分得的差事,完成的可算是异常用心,康熙爷亦十分夸赞。
然,此次出巡,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今年连续三次陪同皇上出巡的十三阿哥胤祥。自代祭泰山后,无论皇上在哪儿,十三阿哥都必然侍奉驾前。似也由此,朝中大臣们注意到,皇子中堪为储位的已不只建府的几位郡王贝勒,从九阿哥到十四阿哥,新一茬的皇子正在逐渐成长起来。
许是心有灵犀,康熙爷回宫后不久,即颁下诏令,指兵部尚书玛尔汗幼女兆佳氏为十三皇子福晋,礼部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为十四皇子福晋,令年后择日完婚。
圣旨颁下没多久,伴随着京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腊八节到了。一个年头的吵吵嚷嚷到了这个关节,总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
腊八节宫中设宴,马上要完婚的胤祥、胤禵成了众人围拢的对象,许也是借着喜气,宴会上的气氛很是热络。
为了给皇上助兴,几位皇子纷纷下场。
然,到了题字写联的环节时,一直称赞叫好的康熙爷沉下了脸色,看着众位皇子手写的对联,满是嫌弃,“朕看你们是仗着年岁大了,也没人看着读书,就开始疏懒惫怠了。这字几年都没什么长进,尤其是胤禩,下笔有形无神,看不出一点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