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丞顿了顿，脱下外衫，覆在怀里馨香温软的身躯上，道：“吓唬你罢了。”
沈眠撇撇嘴，心说你手都摸到哪里了，还装。
他道：“霍谦走了，你也快离开吧，他那个人最是多疑，说不得又要回来盘查一遍。”
沈明丞道：“我没答应你离开。我说了，我与他，只能活一个。”
沈眠道：“我也说了，我不想理会你这疯言疯语，什么只能活一个，你若想吞并海城，扩张势力，实在不必拿我作筏子，区区一个我，哪里值得起司令大人铤而走险，不惜和别人拼命。”
“若我说，我从来不在意权势地位，我就是要为你拼命，又如何？”
“你这人，怎么这样固执！我不要你为我拼命，不要你喜欢我，我只想和霍谦在一起。”
沈明丞蓦地拧起眉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沈眠给吓了一跳，沈明丞却道：“你也曾说，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哥哥记着就好。”
沈明丞从床下钻出去，理了理衣衫，自嘲地勾起唇，他大抵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他抬手把床底下那小东西拽出来，不理会他的挣扎，强硬地给他套上衣裳，打横抱了出去。
“沈明丞，你放开我！沈明丞！！”
他胡乱踢踏个没完，沈明丞垂眸瞧着他，道：“再吵，可就把霍谦引来了，你不是不希望我和他两败俱伤吗？”
沈眠道：“可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我没有家，我哪有什么家！沈啸威卖了我，就不是我爹了！”
沈明丞道：“那你娘呢。”
沈眠微微一怔，有些忌惮的看着他。
“放心，你娘好得很，只是想你想得厉害，她还以为你在国外读书，只要你跟我回去，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沈眠道：“我们走不了的，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你在海城如何能和霍家抗衡。”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哥哥会处理……”
沈明丞话音未落，却蓦地抬起手，“砰——”的一声，干脆利落不留余地的一枪，沈眠怔了怔，抬眸看去，只见一个拿枪的男人眉心一个血窟窿，直直往后倒了下去，栽进溪水里，染成了鲜红。
沈明丞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低喃：“别怕，明煊，哥哥会保护你。”
“……你，你杀人了。”
沈明丞道：“我不杀他，死的人就是我。”
他最不想让这孩子瞧见的一幕，到底还是让他看见了。
他总以为可以为这孩子遮风挡雨，让他永远活在单纯美好的世界里，可最终，只是让他更加看清丑恶、血淋淋的一面，让他愈发痛苦。
沈眠唇瓣颤了颤，道：“我在你手上，他不敢开枪的，你本可以不杀死他，你明明知道……”
“可他会通知别人，他会告诉霍谦，明煊，你太善良了，在和平年代，善良或许是一种珍贵美好的品质，可在这个乱世里，只会让你陷入危险。”
沈眠沉默良久，倏地抓住男人的衣襟，问：“你会像杀了他一样，杀了霍谦吗。”
沈明丞并不否认：“不仅是我，霍谦也是一样。”
沈眠又问：“也会因为我，死很多很多人吗。”
沈明丞没答话，他也不必回答，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沈眠扯唇一笑，松开了男人的衣襟，脚步有些不稳，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道：“我原先始终不明白，我不明白，一个人究竟要怎样绝望，才会纵身跳入江心里，连尸身都不肯留下。”
沈明丞身形蓦地僵硬住。
“……你们当初，也是这样逼迫沈明煊的吗？”沈眠看着他，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实在算不上大，却重逾千斤，字字句句砸在沈明丞心头。
沈明丞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凝结住，他看着自己捧在心上，当做眼珠子心肝肉疼的弟弟，一时间无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