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看着他,眼底全是冷意。
当初二姨太嫁进来两年多,一直怀不上,三姨太、四姨太都抬进府里来,沈啸威到她这里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刘妈伺候她有些日子,知道她心气高,被人压着不甘心,便提议,说她娘家兄弟人高马大,长得又俊朗,不如借个胎?
二姨太起初没这个胆量,只是被她日日煽动,又实在耐不住独居寂寞,终于还是同意了。
那男人的确威猛得厉害,二姨太与他好了一个月有余,便有了害喜的迹象。
害喜之后,她借机跟沈啸威睡了一夜,让他以为孩子是那晚留下的,后来足月生子,又谎称孩子不足月,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刘妈那位娘家兄弟,早打发去了外地,也不知是生是死。
其实那根本不是她的娘家兄弟,是花钱从外面雇来的男人,她哪有那样英俊的兄弟,之所以这样说,只为了让二姨太以为,刘家与二少爷是血亲,更博得她的信任,也更容易谋得好处。
这件事的知情者,除了二姨太,也就是刘妈母子,最后出卖她的,也是刘妈母子。
小刘在外面欠下赌债,他没本事还,就回去求二姨太。
二姨太早前帮他还过几次,发现金额越来越大,这次怎么也不肯再帮,刘妈气急之下,去找大夫人,说只要替她儿子把赌债还上,她就能帮他们扳倒二姨太。
府里头,大夫人最忌惮二姨太,因为她有个儿子,将来会走分沈明丞的一部分家业,所以遇到这件事,她很干脆就答应了。
刘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当年那件事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只说二姨太耐不住寂寞,跟外面的野男人偷情,二少爷也是野种,不是沈家血脉。
她还把当初大夫写的诊书留下,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沈明煊是足月生下来的。
证据确凿,她就这样把伺候了多年的主子送上黄泉路,也把看着长大的小主子,彻底毁了。
二姨太有错,她却更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二姨太从膳厅回来,忙不迭跑来看自己儿子。
见他还算清醒,不禁有些诧异,问:“沈明煊,你今日闹的这是哪一出?先是在门外丢我的脸,回头又是跟沈明丞扮演兄弟情深,又是装醉叫人家背你回来,你一向最是厌恶他,怎么今日对他百般讨好?”
沈眠看到她,觉得她实在是傻。
倘若她连背着沈啸威偷人怀胎都敢,她为何不肯跟那男人远走高飞呢?
沈啸威这样骄傲的人,断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女人私奔逃走了,他丢不起这个人,只会当她死了。
二姨太手里有不少银钱首饰,变卖一番,也能过好日子了。那男人似乎也对她动了真情,几次三番要带她走,只是她不肯答应。即便她怕这男人不可靠,等离开南城,再弃他而去便是,外面海阔天空,总有别的出路。
留在大帅府里,一旦被发现,哪还有活路。
二姨太见他蹙眉不语,顿时脾气上来,捏着他耳朵道:“沈明煊,你如今翅膀硬了,娘问你都敢不答话了!我是何苦生了你这讨债鬼,就只会叫我难堪丢脸!”
沈眠默了默,忽然看向刘家母子,怒骂道:“还不给我麻利滚出去,留在这看少爷挨打挨骂吗,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那两人慌忙逃出去,合上门,沈眠拿起桌上的铜盆砸在门上,那两人哪里还敢偷听,急忙远远避开了。
铜盆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震响。
二姨太都被他这架势吓得一愣,说:“娘没想真打你……”
“……”
沈眠掰开她的手,说:“我知道,吓唬他们呢。”
二姨太捧着他的脸,道:“明煊啊,你到底怎么了?娘怎么觉得你今日不大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娘说说。”
沈眠皱了下眉,犹豫着说道:“小刘欠了一笔赌债,他跟催债的人说,他娘手里有你的把柄,你肯定会帮他还钱,否则他娘会让你我二人身败名裂,甚至是不得好死。”
幽冷的烛光下,二姨太脸色惨白一片,她瞪着眼睛问:“此话当真?你可是听清楚了?”
沈眠道:“再清楚不过。我实在气得厉害,把他丢在梨园,自己坐车回来了,嗬,他倒好,紧随其后也拦了辆车,我瞧他倒是比我更像正经的少爷。”
二姨太沉默片刻,心底已有了思量。
她整了整面色,笑道:“一个下人而已,犯不着动怒。我回头便处置了他,保管不让他在你面前惹你心烦。”
那笑里已然夹了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