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晓,此到底是什么?”沈棠冷冷看他,“此物至邪,附在人体身上,便能吞噬其肉身,控制其心神,使其成为它们的傀儡。它当叫离魂珠才对!离魂慑魄,你竟亲手将你女儿变为了此物吸食男子精魂的容器。”
“这……这……”阮宗善听了沈棠这话,又看见阮苓这模样,不由痛心疾首,竟是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都怪我……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
谢景离见他这模样,索性放了手,仍由阮宗善颓然倒地。他问沈棠,“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棠摇摇头,“阮姑娘的精魂,怕是在戴上这邪物之时,就已经被吞噬殆尽,回天无力了。”
“呵呵呵……”阮苓发出一阵低沉而嘶哑的笑声,忽而,又变回柔弱的女子声音,如诉如泣,“爹爹,苓儿好难受……”
她双足被锁阵中,只能奋力地朝着阮宗善伸出手去。阮宗善听见阮苓的声音,竟是失了神志一般,跌跌撞撞朝她爬去。“苓儿,苓儿……”
“别过去!”
沈棠下意识想去拉住阮宗善,谢景离比他更快一步,闪身挡在他前面。谢景离伸手抓住阮宗善肩膀,但阮宗善此刻忽然爆发出巨大力量,挣脱开了谢景离的钳制,扑进了阵中。
凄厉的叫声响起,黑暗一片的厢房中赫然显出血色,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阮苓双手为利爪,生生刺进阮宗善的体内。
血色倏地四溅开来,谢景离来不及躲开,受到波及。回神看去,阮宗善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此刻颓然倒在地上,已无生气。他的精魂瞬间便被吸干了。
“你们——都得死——!”有了这最后一个精魂的滋养,容器终于彻底炼成。屋中忽然卷起一阵鬼魅妖风,阮苓硬生生破开禁足阵,朝沈棠攻去。
阮苓此刻力量大增,沈棠被妖风卷得倒飞出去,撞到门框上,震得喉头腥甜。未给沈棠缓和的时机,阮苓已经朝他扑了过来。眼下局势所迫,轮不到沈棠逞强,连忙转身跑到院落之中。
一道剑光闪过,谢景离的流魄剑已至。
“咽喉!”沈棠已经被阮苓逼至无路可逃的境地,只能高喊一声。阮苓的利爪朝沈棠袭来,却在即将刺破沈棠皮肤之前生生停住。利刃破空发出嗡鸣声,流魄剑逼近,恰好刺入阮苓咽喉。
泛着腥臭的利爪离沈棠不过几寸,却永远停在了那里。沈棠抬眼一看,阮苓的眼珠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两个空洞的眼眶与沈棠对视。接着,一颗血色的珠子落到沈棠手里,阮苓的身体倒地。
“没事吧。”谢景离收了剑,偏头看向沈棠。
沈棠摇摇头,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他握住那颗还带着血腥气的离魂珠,心下不由生出一丝怆然。
就是因为此物,竟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毁了吧。”谢景离道,“这种害人的邪物,不能让他留在世上。”
沈棠点点头,手中发力刚想将这颗珠子捏碎,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觉得,欺骗了阮宗善那人,目的何在?吸食人类精魂,是为己所用,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是说……”
“不管是何目的,万一这离魂珠不止一颗散落在民间……”沈棠抬头看向谢景离,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担忧。他将离魂珠放到谢景离手中,“带回万剑宗吧,不久后便是仙门会武,若这背后真有人在酝酿什么阴谋,仙门不能置之度外。”
谢景离将离魂珠收入怀中,又想了想,认真道,“这是你发现的,你与我一同回去。”
沈棠哑然失笑,这人真是不放过半分游说他去万剑宗的机会。再看对方一脸的正义凛然,拒绝的话本已经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吧,这一次就依你,这下开心了?”沈棠抬手替他擦去脸颊上沾染的点点血污,还坏心的在那张俊俏的脸上捏了一把,然后转身便走,“要回去就赶紧走,这地方太晦气了。”
谢景离一愣,沈棠已经走出了院落。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方才被沈棠触碰到的地方,衣袖落下半寸,皓白的小臂上露出一道血痕。
那伤痕没有流血,只是隐隐泛着黑气,是刚刚为了救阮宗善被阮苓所伤。
“快走啊!”沈棠浑然不觉,回头喊道。
谢景离眸色微暗,扯过衣袖重新将伤痕挡住,抬步朝沈棠走去。
☆、埋伏
二人打定主意回万剑宗,便不再做无谓停留,待到日出后,谢景离立即带着沈棠御剑而行,朝万剑宗飞去。
若是平时,以他二人所在之地到万剑宗的路程,也不过花费半日光景。但如今他担心沈棠身体受不住,便刻意放慢了速度,到万剑宗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月色高悬。
万剑宗坐落于群山之间,四周都有幻术结界,结界内不得御剑,只能从山下四个入口步行进入,是为防止门派受到突袭。此等设置,恰好与墨幽谷外的迷蛊幻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些在沈棠看来,只能归结为三个字——瞎折腾。
幻境也好,迷阵也罢,统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若真是想突袭,过去的沈棠一个人就能破了这些幻术。哪像他们落霞城,从不搞这些虚招子,向来是城门打开,来者不拒。
不过,这也是年代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