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慕年和王嫂在病房里一直守着曲浅溪,眼眸都不眨一下。
王嫂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医生说的那个曲浅溪醒来的时间,但是曲浅溪还没有醒过来,她的心还是被悬着,想说话,但是看着神色凝重的连慕年,却问不出口。
连慕年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王嫂,“你下楼去买饭吧,等一下浅浅要是醒来,就饿了。”
王嫂顿了顿,担心地问,“少奶奶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连慕年抿唇,眼眸渐深,片刻后他才说,“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你先去准备一些食物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他今天早上想到打电话给王嫂,如果家里没有人在的话,后果真的是不敢设想,想到这,他握住她小手的手掌缓缓的收紧,眼眸紧紧的盯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般。
王嫂动了动身子,转身想要离开,却瞄到连慕年神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两人交握的手缓缓的收紧,而曲浅溪的眉睫轻轻的颤动了下。
王嫂激动的看着曲浅溪,然后将视线落在连慕年的身上,只见他俊脸的线条绷得死死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曲浅溪看。
曲浅溪缓缓的挣开眼眸,看着白色的陌生的天花板,脑袋似乎有一些短路,觉得不是自己现在该呆在的地方,她微微的拧起了小巧的眉头。
连慕年喉结一上一下的滑动着,眼眸紧紧的看着曲浅溪不放,看着她迷糊的模样,起身坐在*边,“浅浅,你醒了?!”
曲浅溪这才扭头,看见他,皱眉,声音软糯,“连慕年,这里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连慕年看着她意识清晰,似乎没有什么后遗症,他悬起的一颗心倏地安定下来,倏地俯身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曲浅溪眼眸眨了眨,看着连慕年宽阔的背脊,被他紧紧的抱在宽阔的怀里,对他的举动感到奇怪,她见到站在门口红着眼眶看着她的王嫂,从她笑了下,无言的指了指揽着她不放的连慕年,想王嫂告诉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但王嫂只是笑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按照连慕年的吩咐去买饭去了。
曲浅溪感觉连慕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迹象,缓缓的推着他,“连慕年,你在干什么?”
连慕年这才回过神来,想说话,但是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老爷子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里。
曲浅溪还没来得及反应,老爷子就已经让连慕年让位,坐在*沿,紧张又担心的问,“浅浅,你怎么了?有没有事?让爷爷看一看。”
曲浅溪不知该怎么说,她刚醒来,脑子不怎么好使,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所以,她也不知道给怎么回答老爷子的问题。
老爷子见曲浅溪没事,才放心下来,但是,他很快的又蹙起眉头,严肃的说,“好好的,怎么会弄得煤气中毒呢?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王嫂的错,我看她……”
“爷爷,不是王嫂的错。”连慕年老看爷子激动的抓住曲浅溪的手,劲儿也不小,曲浅溪缓缓的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好缓缓的拉开老爷子的手。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煤气他还会自己泄露不成?肯定是没有关好的原因了,不是王嫂的错还能是谁?”老爷子不悦的睨了连慕年一眼,然后问曲浅溪,“浅浅,当时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曲浅溪听老爷子这么说,也想起了一些东西了。
那时候她还在睡觉,感觉呼吸困难,就醒来了,闻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想起来打开窗户通风,但是她根本动弹不得,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忽然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上躺着了。
老爷子闻言,微微的眯起眼眸。
如果排除不小心的因素,只剩下故意为之了。
想到这,他扭头看了眼连慕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怕吓着曲浅溪了。
曲浅溪才刚醒过来,身子还是很虚弱的,她才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吃了王嫂买来的粥后,又睡着了。
老爷子看着曲浅溪入睡后,看了连慕年一眼,默然的起身,走出走廊,往顶楼上走去。
连慕年见状,也跟着他出去走廊。
经过刚才老爷子的那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老爷子有话跟他说了。
两人才到达顶楼,连慕年还没将门锁上,老爷子的银杖忽然就一上一下的,落在他挺直的大腿上,力道凶猛。
连慕年没有躲,抿着薄唇,连哼也不哼一声,任由老爷子的拐杖打在他的身上。
老爷子打了几下,似乎打够了,也可能是看着连慕年的态度觉得有些满意,所以他停了下来,眼眸却不悦的看着自家孙子,“以后出门别告诉人家你是我的孙子,免得丢我的脸,自己的老婆在家里发生意外,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有没有你这么窝囊的孙子!”
连慕年没有说话,抿着唇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举起拐杖,想到曲浅溪可能一尸两命,心头就开始痛,“浅浅现在已经有了我们连家的骨肉,就算你不喜欢她,我也不再强迫你们在一起了,你们想怎么样我也随你们了,只要我的孙子能平安的出生就好了,我也跟你说过,要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的对她,你口口声声的答应了,但事实上呢?你都做了什么?”
连慕年抿唇,即使知道曲浅溪差点出事不是完全是自己的错,但还是一声不吭,任由老爷子骂他。
老爷子自然知道连慕年心里在想什么,他冷哼一声,“别跟我说你在上班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这都是借口,如果你肯多花一些心思在浅浅的身上,你们两人的事就成了,你自然就会花时间在她的身上了,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连慕年闻言 眸子一张,没有说话。
确实,如果他肯多花一些心思在曲浅溪的身上,今天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老爷子最后说的话,他赞同。
他现在还在后悔早上时为什么不等她醒过来在离开。
老爷子冷哼一声,“我现在不管你现在爱谁不爱谁,那些狗屁东西我不管,如果你还想能如期的跟浅浅离婚的话,就好好的待浅浅,只要浅浅好好的,我就不管你跟那个女人的事!”
连慕年闻言,皱眉,心底有些抗拒老爷子所说的那些离婚的话,但是他看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只能点头称是。
老爷子感觉自己说完了,也就扭头杵着拐杖转身离开,连慕年看着,没有动,黯然的眼眸缓缓的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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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浅溪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但是室内不会感觉到暗,因为走廊处和窗外都有灯光洒进来。
她才动了下身子,伏在*边的人忽然就醒来,打开灯,“浅浅,醒了?感觉怎么样?”
曲浅溪顿了下,这才发现连慕年的存在。
曲浅溪还没来得及说话,连慕年又说,“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东西。”
曲浅溪闻言,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微微的蹙起眉头。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外面还有吃的东西吗?
连慕年见她不说话,样子呆呆的,有些担心,但他按捺住心情,放柔声音问,“想吃什么?”
曲浅溪摇摇头,淡淡的说,“我不饿,你不用管我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连慕年皱眉,拉了一张倚在坐下,“我在这里就行了,有事记得叫我。”
曲浅溪看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小嘴微微的抿着,忽然对这样的连慕年感觉到有些陌生。
即使他自她怀孕后对她,他也是担心的,关心的,但是还没到达现在这个程度。
现在的他脸上一直都是柔和的,她感觉,似乎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只会配合她给她想要的。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并没有让她觉得舒服,“连慕年,你不用这样子的,我现在很好,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而且……你也不用管爷爷说什么,反正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清楚就可以了,我也不会因此而故意的为难你的,你先回去吧。”
曲浅溪不笨,连慕年忽然间的转变,她自然的就跟老爷子忽然的出现联系在了一起,可能又是老爷子心疼她,然后对他思想教育一番罢了。
连慕年闻言,薄唇紧紧的抿起,冷冷的看着她,因为她的话,心里非常的不悦。
老爷子是对他说过那些话,但是只有他自己这知道,他这么做,不是因为老爷子的话。
但是,看着曲浅溪淡然的看着他,想让他回去的模样,他又说不出口。
曲浅溪看着他不发一言的连慕年,看着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说话,她也不再说话,躺下来看着他。
连慕年帮她弄好被子,“要睡觉了?”
曲浅溪顿了下,点点头。
她睡了这么久了,可能不会再觉得困才对,但是她现在还是觉得非常的困,上下眼皮还是不断的打架。
连慕年闻言,离开椅子,坐在*沿,忽然也掀开被子作势要躺上去,曲浅溪见状,皱眉的看着他,“连慕年,你要睡觉的话尽可以回去家里,你这是干什么?”
连慕年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自行的脱掉鞋子,淡淡的说,“回去还要一段路程,我不想走来走去的,况且这里的*也够大,足够睡两个人了,为什么我不能留下来?”
说着,他躺下,不顾她的挣扎,揽着她躺下,曲浅溪推拒着他,要咬牙切齿的,但是他颀长高大的身躯蕴含的力量不是她能够抗衡的,她动了动,身子渐渐的出了一身汗,却丝毫动不了连慕年,只能气喘吁吁的瞪着他。
连慕年搂住她乱动的身躯,喉咙干涩的上下滑动了下,眸色微深,声音沙哑,浅声的警告,“浅浅,别乱动!”
曲浅溪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了,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顿时也真的不再动了。
连慕年满意的笑了下,双臂收紧,缓缓的闭上眼眸,不再说话。
曲浅溪看着他的俊脸,抿唇咬牙,却不敢动。
连慕年今天精神疲惫,一天都没有怎么睡,现在精神不再紧张,睡衣袭来,很快就入睡了,但大手还是紧紧的揽着曲浅溪的肩膀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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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大早的王嫂提着早餐过来的时候,连慕年已经醒了,桌面上也摆着两份早餐,王嫂见状,“少爷,您今天这么早?”
连慕年点点头,“少奶奶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出院前两个小时打电话给我,我过来一趟。”
“好的。”
连慕年穿好衣衫,见曲浅溪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对王嫂说,“你带来的早饭就你吃吧,我给少奶奶买了些对她身体好的食物。”
“可是,这么多……”她以为连慕年会回家,却没想到他留下来了,而且还这么早就起*买了早饭,她带了三个人的份。
“送给别的病人吧。”连慕年淡淡的说着,起身转身出去了一下。
王嫂放下食物,清洁了下房间,这时候,房门却被推开了,她以为连慕年回来了,“少爷……”
程展玄放轻脚步进来,眸子一直看着*上的曲浅溪,淡淡的王嫂,“浅浅好点儿了吗?”
王嫂点点头,“你是少奶奶的朋友?”她看着程展玄,就觉得他不只是曲浅溪的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因为他看曲浅溪的眼神,跟连慕年看曲浅溪的眼神,有八分相似。
程展玄还没来得及说话,曲浅溪就醒了,见到程展玄,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程展玄坐下,不答反问,“你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没有什么大碍,下午就出院了。”
王嫂见他们两人相谈甚欢,皱起眉头,她怎么觉得少奶奶对眼前的这个朋友,比对少爷要和颜悦色得多?
王嫂打断他们的谈话,笑着问,“少奶奶,要不要吃东西?少爷给你买了些食物。”
曲浅溪顿了下,她醒来时没有看到连慕年,心里说实在的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但她也没有多想,以为他走了,闻言才知道他并没有离开。
“他呢?”
“少爷他……”王嫂还想说话,连慕年就进来病房里了,见到坐在*边的程展玄,浓眉深蹙,没有说话。
程展玄将连慕年的脸色看在眼里,苦笑了下,“年,我听说浅浅出了点事,就能过来看看她,看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对曲浅溪点点头,转身离开。
连慕年看着程展玄离开,什么话也没有说。
其实,他去洗手间早就回来了,静静的看着里面相谈甚欢的两人,拳头紧紧的攥着。
曲浅溪也不说话,看着连慕年脸色难看,也没有解释,她不觉得需要解释什么,而且,有王嫂在,他还能误会什么?
自程展玄离开后,病房里的气氛倏地就变得沉闷起来了,曲浅溪连话都不说一句,更别说是露出一丝笑容了。
连慕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对程展玄笑容满面,对他却是冷淡如冰,沉默得直想忽视他的存在。
他抿唇,他本来想留下来跟她一起用餐的,但气氛僵硬,他抿起唇,拿起*边的西装,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离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曲浅溪,见她连眼眉都不抬,似乎他在不在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王嫂见状,叹了口气,看着丝毫不在乎的自己用餐的曲浅溪,皱眉道,“少奶奶,你不觉得你对少爷太过冷漠了吗?’
曲浅溪闻言,苦笑了下,问,“你觉得他对我又有多热情?”即使他对她好了点儿,也只是托孩子的福或者是老爷子的命令而已,她早就看透了。
两人结婚这么久了,他们之间有什么,没有什么,她心里又数,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再对他有什么期待,让自己试着淡然的去对待。
王嫂闻言,也是一愣,确实,他们都是冷面之人,除了这次,她也很少见到连慕年和颜悦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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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得到医生的同意,曲浅溪提前办理出院的手续。
王嫂见曲浅溪要提前出院,忙打电话给连慕年,但是,连慕年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王嫂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曲浅溪才住了一个晚上,病房里没有什么东西,也不用怎么收拾,换好衣服,就可以走了。
“王嫂,走了。”她走了一段路,却见王嫂没有跟上来,催促道。
王嫂闻言,只得跟上她,看着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孤身一人走着,而身边过往的孕妇哪一个不是有老公陪着的?王嫂看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涩,忙跟上她,生怕她被人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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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慕年看了下时间,距离曲浅溪预定的出院时间还剩两个小时,眉头紧紧的皱起,他才起身,门口适时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许美伊在他的对面坐下,“年,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连慕年抿唇,缓缓的坐下来,“小侑,你有什么急事?”他下午匆匆忙忙的办完了公司的事,想早点回去医院的,但是却接到了许美伊的电话。
许美伊笑了笑,心情很好,“你知道的,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办一个生日派对,就像以前那样,请我们的朋友都过来一趟,我们也像以前那样,你策划细节上的东西,而我发请柬,好不好?”
连慕年听着,知道这些事自己做过不止一次了,但是,听起来却忽然觉得过了好久的事情了,距离他现在很远很远了。
“年,我挑了几个地方,你觉得那些好点?”许美伊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连慕年淡淡的瞥了眼,情绪不高涨,淡淡的说道,“你喜欢吧,都不错。”
“你这句话太笼统了啦,我要的是明确的答案。”许美伊听着连慕年的话,就觉得他的话太过冷淡了,事不关己的,她很不喜,心也开始有点儿冷了。
连慕年没有说话,因为刚才说的是实话,他看了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小侑,我有事先走了。”
许美伊可以忽视他的冷淡和敷衍,却接受不了他迫切的为别的女人离开的身影,特别是那个女人还是曲浅溪。
她倏地开口叫住他,“年!你要去哪里?什么事这么急?我才刚来,你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跟我说说话吗?难道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的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吗?”
连慕年顿住脚步,皱眉,没有说话。
许美伊苦涩的靠近他,“年,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了,时间缩短了,而你,想要离去也表达得越来越清晰了,年,真的变了,你是真的爱上了曲浅溪了,你只是不想跟我承认而已,对不对?”
连慕年喉咙滑动了下,眸子微深,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反驳她的话,笑着说她想太多了。
许美伊笑了下,自后面抱住他的腰,“年,我刚开始以为你会对曲浅溪好只是以为她怀孕了,也因为你跟爷爷的约定,所以你才迫不得已的跟她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越来越在意她,有时甚至会忘记还有我的存在,你知道吗,看着满、慢慢的改变的你,我的心有多难受?”
连慕年没有说话,想说什么的时候,许美伊却用眼神阻止他说下去,“年,你别否认,我了解你,如果你不是爱她的话,你不会跟她生活在一起,更不会事事的纵容着她,甚至因为她的事儿变得满脸飞惊慌。”
他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只要有曲浅溪在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不可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冷漠强势的他任由曲浅溪在他的身边放肆,什么话也不说;他更加不知道,很多次,他在跟她在一起时,想要离开的心情是多么的迫切;他也不知道,在牵扯到曲浅溪的事情的时候,往往的就能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
连慕年动了动薄唇,眉睫轻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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