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燃点点头,郎晓没说话,默默地往她身边靠近了些。
她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特地说:“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们?”
郎晓摇摇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那好,待会儿万一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激动。无论如何有我们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嗯了声,宁莘莘想想不放心,主动牵住他的手。
三人并肩走进巨大的城门,顿时从冰天雪地的荒野,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两旁是街道,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
行人神色匆匆,偶尔还跑过几辆老式福特车。
宁莘莘总感觉这画面眼熟,尤其是建筑物的风格、大家的打扮、一般只停在博物馆的古董轿车,怎么看怎么熟悉。
最后猛地拍了下巴掌。
这不就是民国电视剧的风格么!
莫非这个炼狱关押的人,生活在民国年间?
然而满大街都是人,到底哪个是他?
三人一进街道,就被行人推着走。
前方有个包子铺,老板正在揭开笼盖,热腾腾的白烟和诱人的香味冒出来,看得三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身为院长,宁莘莘不得不以身作则。
“忍忍,咱们回家自己做。”
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是不是普通人,他们的食物更不能随便吃。
三人继续向前走,途中看到不少酒楼、布坊、洋货行……走到腿都酸了,仍然没将镇子走完。
看来这里还挺大,光从规模上看,人口至少上十万。
而且一路所见所闻,都与正常生活没有区别,仿佛真的是一群活生生的人生活在这里。
为什么炼狱中会有个这样的地方?
宁莘莘正思索着,耳中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打骂声,伴随着一阵哭声。
三人扭头望去,只见一家酒楼门口,一位五大三粗的妇人,揪着一个小姑娘的头发,活生生将她从酒楼内拖到了门口,往地上狠狠一扔,踹了两脚。
“你个懒鬼!让你拖地,偷偷跑去睡觉。整天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干活,你给我滚啊!”
小姑娘哭得非常惨烈,一听最后半句话,却抱住妇人的腿,苦苦央求。
“我现在就去拖,刚才实在太困了,我现在就去拖……”
妇人冲着她胸口又是两脚,小姑娘单薄如纸的身体倒在地上,看起来惨烈极了。
周围的商户和顾客见怪不怪,都没有管,还有些人笑嘻嘻地指指点点,像在看热闹。
妇人冲她脸上啐了口,走进酒楼。
小姑娘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咳嗽两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慢吞吞地挪进去。
宁莘莘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忽然感觉身边人在强烈颤抖,连忙询问:
“你还好吗?”
郎晓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说话,大概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再待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宁莘莘低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进城一趟,一无所获,反而带回来一脑袋的问题。
回到疯人院后,宁莘莘赶紧把门窗关好,打开空调。
温暖的空气包裹住身体,她又泡了壶热茶,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总算活了过来。
聂燃看看电表,提醒道:
“这里阳光太弱,无法为发电机提供能量,要省着点用了。”
宁莘莘一听,忙将屋里的电器都拔了,只留下客厅的空调还在开。
三人窝在沙发上,舒服得不想动。
郎晓回到熟悉的环境,很快镇定下来。
回忆着城镇里的见闻,宁莘莘问:“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两人同时摇摇头。
她嘶了一声,“这可难办了,到处都是人,哪个才是我们要找的?”
被关押的还都是大恶之人,前两次算运气好,碰到了郎晓和聂燃,谁知道这次是个什么样的呢。
屋子里都暖起来后,宁莘莘马上把空调也关了,又穿上厚衣服。
新世界状况不明,大家的心情都有点沉重。
随便吃了点晚饭,便回各自的房间了。
郎晓已无需人看管,每晚自己趴在塑料箱里看电视就行。
但今晚宁莘莘翻来覆去睡不着,穿上外套,打算下楼看看他。
路过走廊窗户时,她下意识朝外瞥了眼。
天空挂着轮圆月,满地的白雪折射月光,显得非常明亮。
晚上没人赶路,周围寂静无声。
宁莘莘收回视线打算下路,走了两步忽然又退回去,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白色的雪地上,有个黑影在蠕动!
她想起被动植物攻击的那一夜,吸了口冷气。
聂燃的房门刷一下打开,问:
“怎么了?”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聂燃走到她身边,定睛细看。
宁莘莘靠着他高大结实的身躯,顿时安心了许多。
“是个活物。”
几秒后,他给出答案。
宁莘莘道:“那怎么办?出去看看?”
有什么危险也可以早发现,早做准备。
聂燃娴熟地翻出应急灯,拿出破晓。
“你留在家里,我去。”
“你一个人行吗?”
宁莘莘急问。
聂燃歪了歪头,她想起以前每次自己都是拖后腿的那个,脸一红,讪讪叮嘱。
“那你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嗯。”
聂燃打开门,硬着寒冷的夜风走远了。
宁莘莘这下彻底睡不着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一旁塑料箱里毛茸茸的郎晓。
“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他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郎晓现在的形态无法说话,也不能出去,隔着一层薄塑料,蹭了蹭她的手。
宁莘莘坐了会儿,心中很不安,特地跑回二楼,从窗户里眺望。
但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整个世界变得模糊而灰暗,什么也看不清。
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聂燃出门已经半小时,应该早就走到那个地方了。
他现在有手机,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可万一旁边有危险,铃声一响,正好给他添麻烦呢?
宁莘莘拿着手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左右为难。
突然,楼外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奔下楼去,看见聂燃推门进来。
屋外太冷,他出去才这么一会儿,睫毛和发梢就挂上了一层霜,显得整张脸更加冷峻。
宁莘莘先看了几眼,没见他身上有伤,才问:“找到了吗?是什么东西?”
“没有。”
“没有?”
“嗯。”
她还想再问,对方忽然说:“你不信我么?”
宁莘莘顿时哑然,片刻后道:“也许是动物吧。”
“没事了,回房睡觉去。”
她摇摇头,又坐去沙发上。
“你睡吧,我还睡不着。”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