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会被关到炼狱来呢, 合着就是一个犯罪分子。
他自嘲道:“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懦弱。”
宁莘莘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停留在那个世界, 因为只有这样, 你眼中才会只能看见我。要是多了一个人,我无法保证你会不会更加在意他。”
她讶然,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聂燃没有看她,“我一向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在父君面前是这样, 百姓面前亦如此。”
心脏仿佛被针尖扎了一下, 她马上否认。
“谁说的,你才不是这样。”
“那你喜欢我?”
聂燃终于抬起了头,幽深的黑眸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抿着嘴唇,过了好几秒才道:
“你救了我很多次。”
就在刚才, 也是他背着她, 以肉身做护盾, 冲出重围的。
虽然他在很多时候的确不讨喜,可宁莘莘自己也不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 所以……谁嫌弃得了谁呢。
聂燃嘲道:“所以你只是碍于恩情而已。”
她不耐烦地坐起来, 抱着胳膊。
“没想到你这么磨磨唧唧的,到底因为什么很重要吗?无论如何, 你都救过我很多次, 还是疯人院第一个病人,谁也不会取代你的位置。”
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宁莘莘抬头望着天, 喃喃道:
“太阳要出来了。”
几个小时后,天光大亮。
动植物恢复原形,山谷又变成那副美轮美奂的模样。
聂燃拿着刀,宁莘莘抱着狗,慢慢走回疯人院。
得益于昨晚他们离开得早,房屋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只是客厅乱了些。
两人一夜没睡,都有些疲倦,将狗找个笼子一关,丢两根火腿肠给它,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宁莘莘睡到下午,肚子饿得受不了,下楼觅食。
路过狗笼前面,她好奇地瞥了两眼。
火腿肠的肠衣是剥开了的,却纹丝未动,小狗本来趴在地上,看见她来,立马躲去角落里蹲着,只露出一个肥肥的小屁股。
宁莘莘拿来两包饼干,蹲在笼外边吃边看。
笼子是之前装建筑材料用的铝合金盒子,倒扣在地上当笼子用,大是挺大,但做工粗糙,边缘处全是小刺。
小狗大概用牙咬过,上面挂着些口水。
如此简陋的环境,配上它蔫儿蔫儿的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宁莘莘找来一根筷子,戳戳火腿肠,将其推到小狗脚边。
“来,吃两口,可香呢。”
对方根本不肯抬头,又往角落缩了缩,似乎恨不得挤进砖缝里去。
难道不喜欢吃这个?
她去仓库找了一番,拿着好几样食物出来。
当初采购时准备充分,有很多犬类应该会感兴趣的小零食,鱿鱼丝、牛肉干,小鸡腿什么的。
她逐一剥开包装袋,送到它嘴边。
香味在鼻间蔓延,小狗忍不住抽动鼻子,口水疯狂分泌,眼睛无法自控地看向牛肉干。
“吃呀吃呀,别客气。”
宁莘莘循循诱导,眼看就要成功了,后面突然响起一句。
“离它远一点。”
小狗被这个声音吓到,身体一震,重新背对着她,比刚才更抗拒了。
宁莘莘没好气地站起来。
“你来得可真及时。”
聂燃听出她在嘲讽自己,没回嘴,只说:
“它很危险。”
“会用它的小奶牙咬死我么?”
“那些树白天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晚上你一个人出去试试。”
说到这个,她十分疑惑。
“明明天一黑,这儿的所有动植物都会变化,它还待在光源最盛的地方,为什么没有变?”
聂燃摇摇头,站在笼外仔细看了一会儿,拿起刀。
“还是不要夜长梦多……”
宁莘莘忙冲过去把他拉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拽到厨房,夺走刀道:
“饿死了,我们先做饭吃吧。”
聂燃怎会看不出她的用意?撇撇嘴,拎起水桶去外面弄水了。
井里仍然干涸,但自从知道那些植物的秘密后,水便不再是问题。
他走远了些,挑靠近河边的植物连根拔起,装满两桶水,回来时宁莘莘已经把菜切好了。
接着就是炒菜做饭,二人一个掌勺,一个生火,在多日的相处中达成默契。
炖土豆的时候,宁莘莘盖上锅盖,望着外面的树木道:
“你说咱们要不要趁白天它们没有反抗之力,来个一网打尽?”
聂燃朝锅底下塞了两根木柴,“怎么个打法?”
“这个嘛……”
她摩挲着下巴,转动脑筋,“一把火烧掉?”
“疯人院就在林子里,除非你把房子搬走,否则树林着火,你觉得这里有幸存的可能?”
……这倒是,这里还没有别的房子可住,烧了就地露宿荒野了。
再说费那么多工夫重新装修好的房子,她才舍不得烧呢。
放火,no。
“我们把树砍掉?”
“光这片林子就有成千上百棵树,你准备砍几天?”
更别提那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宁莘莘出了几个主意,都被聂燃打回来,关键是他还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她沮丧起来。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只能一到晚上就等死?
聂燃看着面前摇曳的火苗,沉声道:
“肯定有解决的机会。”
无间炼狱是根据被关押者的恶行变化出来的幻境,根植在他的潜意识上。
没有人的精神状态能强大到无懈可击,只要找到被关押的人,就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他转头望向笼子里的狗,对方依然蹲在角落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它一定有秘密。
午饭吃得晚,放下筷子已经到傍晚了。
二人再次围在笼边,宁莘莘端起笼子,聂燃抓住狗的后颈皮,把它拎出来。
借着太阳的余晖,他仔细查看小狗的爪牙,皮毛,几分钟后得出结论。
“它不是狗。”
宁莘莘吃惊,“那它是什么?”
“一头狼崽子。”
她咽了口唾沫,“你确定没看错吗?”
聂燃白了她一眼,“不然你来看看?”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哪儿看得出来,不过……狼也会这么乖吗?”
“你从哪儿看出它乖?”
聂燃掐着它下颌两边,逼迫它张开嘴,露出锋利的尖牙。
宁莘莘之前没注意,现在得知是狼,才发现这牙齿确实比狗的锋利许多,而且看起来泛着寒光。
幸亏它还小,否则昨晚被它咬那一口,恐怕胳膊都保不住了。
她心有余悸地揉揉被咬过的地方,说:
“既然这样,我们把它放走算了。”
聂燃抬眸看过来,“你害怕了?”
“怕它?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