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欣桐突然这么一问,打断了刘强的思路,他愣了片刻,说道:“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这些传说,诅咒什么的,但你在这个村子生活,你就要遵守这村子里的一些规矩,而且你们知道,我父亲虽然是村长,派出所所长,但他更重要的身份是村里的老祖,这个身份是受全村人尊敬的,是大家选他出来的,就是因为他最相信这些传说,遵守这些村规。”
霍欣桐喝了一口热水,狡猾地笑了笑:“你能保证你的父亲的确相信这些传说吗?”
刘强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看着霍欣桐,一时间,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是那么邪恶:“您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父亲吗?如果我父亲不相信这些事情,村里人怎么会推举他为老祖呢?如果他不相信,他怎么能对谭叔的事情这么耿耿于怀呢?”
看到刘强有点气急败坏,沈兵急忙把话茬拉了过来:“你别着急,这是我们的一个假设。”
“我觉得你们已经侮辱到我的父亲了。”刘强不依不挠地说道,“我现在明白我父亲为什么不喜欢你们了,你们是以城里人的眼光来看我们这些乡下人,是的,我也不太相信,但我父亲的信念却是千真万确的。”
“你父亲如果真的相信,还会让谭叔把自家的兵石拿到城里让人沽价去吗?”夏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完全出乎沈兵的意外。
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翰身上,夏翰却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说什么?”刘强眼中似乎都要冒火了。
沈兵脑子飞快地旋转,一般情况下,夏翰很少会说出这么冒失的话,今天是怎么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夏翰并不着急,慢慢地说道:“谭叔替你父亲背了一个黑锅,都一年了,至少应该让你这当儿子的了解一下真相。”
夏翰完全不顾沈兵,此时,他仿佛成了破案的主审,这令沈兵万分惊讶,想要阻止,感觉衣袖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霍欣桐,她脸上带着狡诈的笑。看得出来,她对夏翰的这番话似乎并不见怪,仿佛早就有了准备。沈兵立即明白了,夏翰这么说完全是霍欣桐授意的,而霍欣桐一开始问刘强信不信那些传说,只不过是个引子。
霍欣桐的目的是什么?
刘强站起身来:“你把话说清楚。”
夏翰却闭上了嘴,只是轻轻地喝了一口热水,做出很舒服的样子,那神态简直就是故意气人。刘强年轻气盛,拳头已经握了几下,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
屋里陷入尴尬,沈兵不知道霍欣桐的计划,只好闭嘴不吱声。
果然,霍欣桐此时故意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这份紧张:“刘强,我们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如果你相信我们,你父亲可能还有救,如果你不相信,觉得我们胡说八道,你父亲就极有可能遭受意外。”
这一下,刘强真有点糊涂了,他实在想不出父亲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目光转向了霍欣桐:“你们在吓唬我?”
霍欣桐冲着刘强摆了摆手:“你先坐下,沈兵,你把从谭婶和辛大伟那里听到的都讲给他听吧!”
事到如今,沈兵也只能听任霍欣桐摆布了,他一边心里在暗骂着夏翰一边将辛大伟所说的,老刘叫谭叔带着兵石沽价,谭叔意外身死,兵石丢失以及老刘怕无法交代,这些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听得刘强脸上变幻了好几种表情。
“你们在胡说!”听完沈兵的陈述,刘强发僵的身体微微颤抖。
霍欣桐将周小斌的那张画拿了出来递给刘强:“画这张画的人现在极有可能已经到徐辛店了,我们相信,他有可能是谭叔的私生子,那么他来徐辛店肯定就是为自己父亲正名,那么,你父亲可能就危险了。”
刘强接过那张画看了看,画得虽然不像,但却基本将兵冢的传说讲述了出来,更重要的是,这张画中传达着一种愤怒的情绪,即便刘强这个不懂心理学的人似乎也有所感觉,他慌了:“画画的人是不是你们刚才说要找的那个人?”
“是的。”霍欣桐盯着刘强,“而且我觉得那三名自杀的大学生也是被他害的。”
刘强急忙摇头:“不会的,那三个人的确是卧轨,最后一个是我和徐叔及时救下的,当时没有其它人。”
“有些人做错事,被人抓住把柄,他们就会想不开,选择自杀。”霍欣桐慢慢地说道,“只不过这个周小斌采用的方法更特殊罢了,他不是简单的要挟。”
霍欣桐随便说了一个社会现象,说得很笼统。
刘强似乎平静了一下心绪,他想了想,问道:“怎么救我父亲?”
“老徐的病怎么样?”
“应该差不多了,他说今天会来的。”
“好,如果你相信我们,那么你把老徐叫来替你,你去谭婶家见我们。”霍欣桐吩咐道。
“谭婶?为什么去她家,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她还不恨死我爹了?”
“应该不会的。”霍欣桐解释道,“这一年来,谭婶难道不想替自己丈夫正名吗?但她就这么忍了,为什么?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相说出去,老刘在村里一定会呆不下去的,这个村子其实也就完了,那个村规也就倒了,谭婶也不想看到这个村子里的人分崩离析。”
刘强只好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谭叔死了,谭婶很可怜,但没有想到谭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要可怜,为了守住村子里的传说,她还要忍受丈夫背黑锅,无形中却保护了自己的父亲。
现在的刘强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但这么寒冷刺骨的早上,大家都愿意在屋里多待会,所以路面上没什么人。刘强将站里的一辆改装过的三轮摩托借给沈兵几个,让他们趁着人少的时候赶到谭婶家。
出了车站,夏翰毫无争议地坐在了驾驶位,霍欣桐与沈兵则坐在后面。车子启动,寒风立即袭来,若不是几个人都有防备的话,一路被风吹过去,没等到谭婶家就会冻成冰棍了。
沈兵与霍欣桐面对面坐着,寒风吹得脸颊生疼,俩人谁都没说话,但看得出来沈兵的脸色有些难看。霍欣桐和夏瀚刚才合作演的那场戏,还有让刘强参与救人行动,沈兵竟对此毫无准备。他一个是恼怒霍欣桐把自己当外人,再一个这样会搅乱自己的计划,当然,他只不过潜意识中认为自己已经制定出了一个计划。
有了三轮摩托,很快便到了谭婶家,敲门将谭婶惊醒,见到沈兵与夏翰,谭婶脸上又是期盼又是担心,她还以为兵石已经找到,真相大白了呢!
骂走了两条土狗,谭婶将几个人让到屋内,霍欣桐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便说道:“谭婶,麻烦您把辛大伟叫来。”
谭婶二话没说,便出了门,两条土狗则守在了谭婶的家门口,看来真是忠心,生怕屋里的三个人偷了家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