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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山海横流 > 第四一二章 狼袭立弩
  上京,依旧十分混乱。
  对峙的双方,仍旧势均力敌;耶律释鲁胜在将勇,木辰、遒骷、白吉多杰、耶律麻鲁等等,全都是以一当十的悍将。
  一将拼命、三军疯狂,正是由于这些猛将的存在,而且誓死追随,耶律释鲁这才堪堪敌住了、耶律辖底和蒲古只二人的进攻。
  而耶律辖底和耶律蒲古只二人,却胜在兵多。
  耶律辖底,也有一支直属于自己的皮室军精锐,在对峙耶律释鲁的这段时间内,这支皮室军精锐,毫不犹豫地、就追随在他的左右,随他一同出生入死。
  而耶律蒲古只,不但有迭剌部六院部的支持,还有越兀、乌古等部落,率部前来响应。
  一场接一场的大战,每每都会留下数千勇士的尸体,横沉在中心草场上;这样的消耗,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一方,还能消耗得起,可耶律释鲁一方,却真心消耗不起啊。
  靠着耶律麻鲁带来的、不满万余的五院部精锐,他怎么可能耗得起呢;这个时候,他终于想到了自己的二兄,那位领军在外的耶律岩木。
  常言道,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能呛到,放个屁都能砸到脚后跟。
  毫无疑问,耶律释鲁最近,霉运缠身,流年不利。
  他最宠爱的小夫人,被他的儿子给弄上了床;直属于他的精锐皮室军,四员悍将,被人宰了一对半。
  接着就是妮逆子反叛、宿敌乘势攻击他的斡里朵等等,过眼种种,几乎都让他以为,自己早已混到了众叛亲离、天下皆敌的境地了。
  如今,损兵折将之下,他又想到了二兄耶律岩木,可经过一番追查,他再次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河朔出兵了。
  他的二兄耶律岩木,在潢水一带,折戟沉沙、一溃千里。
  期待已久,甚至引为后援的二兄,所部的上万宫室军,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被河朔大军给吃掉了,他又岂能不惊呢。
  即便现在,耶律岩木率军归来,对方所部的宫室军勇士,还能剩下多少呢?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河朔的精锐,竟然攻到了上京左近;而他们这些契丹贵族,竟然一无所知,若不是他刻意追查耶律岩木的动向,估计同样也会被蒙在鼓里。
  一获得了这个消息,耶律释鲁当即就派人,前往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那里说明了情况,意欲和对方罢战言和,一致对外。
  可得到这个消息的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二人,怎么会轻易相信耶律释鲁的话呢?
  他们依靠着无数勇士的性命,才勉强维持住了现在的这个局面,耶律释鲁单凭一句话,就想让他们罢兵言和,这可能吗?
  一旦言和,给耶律释鲁从容调度其他地方大军的机会,他们二人就准备喝西北风去吧;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不过,耶律辖底二人,也不是没有一点顾虑,他们也担心,万一河朔的大军,真的攻到了上京,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现在可是在搞内讧,双方几乎打出了真火,称之为两败俱伤,也毫不为过;这个时候,一旦河朔精锐,真的攻掠而来,带给他们双方的打击,无疑都是致命的。
  正在三位契丹枭雄,猜疑不定、捉摸不准之际,千军万马踏营来、啸冲如虎风云改。
  耿弇和朱琊,最终还决定出击上京了。
  率先攻进上京的,是无数的野狼,这些野狼,“嗷嗷......”乱叫,嚎啕冲天。
  大海涨潮一般地冲进了上京,见人就咬、逢畜就撕,甫一冲进上京,就造成了无数的伤亡。
  居住在上京这片土地上的契丹人,无论是老人、妇孺,还是身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只要是活物,就没有它们不敢撕咬的。
  望着遍地狼奔、满眼凶戾的狼群,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有一种世界末日、生死未卜的感觉。
  耶律释鲁、耶律辖底双方,对峙之余,却又不得不派出大部精锐,抵御奔袭而来的狼群。
  整个上京,瞬间就陷入了狼患肆虐的危难之中;成千上万的野狼,被契丹勇士杀死,当然,作为杀死这些野狼的代价,双方的勇士,再一次大幅度的缩水了。
  人狼大战,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放眼再看上京,遍地狼尸、处处哀鸿。
  可怜的耶律释鲁,清缴掉狼群之后,麾下的精锐,已经不满两千人了,其中还有大部分的勇士,全都身受不同程度的创伤。
  而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倒是好了不少,他们本来就人多,清缴掉狼群之后,还有两万多劲旅。
  如此对比之下,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还会对耶律释鲁客气吗?
  当然不会,与群狼的大战方休,二人就马不停蹄般地率军攻向耶律释鲁,趁你病、要你命,充分的发挥敌我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狠辣。
  耶律释鲁仅以不满两千余的残兵,岂能是蒲古只和耶律辖底的对手,被两位枭雄,打得节节败退、龟缩到了斡鲁朵中,垂死挣扎。
  可就在这个时候,朱琊、耿弇率军攻到。
  河朔大军,这次北上,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牵引契丹大部分军队的注意力,为朱璃分担压力;根本就没想过攻城拔寨,将契丹人驱逐出潢水和土河区域,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破坏上了。
  在接到契丹人内讧的消息,虽然对王月瑶身上,出现的众多不合常理的事情,耿弇和朱琊等人,犹疑不定,非常奇怪,但毕竟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无论怎么说,鬼卫的信誉,还是值得相信的。
  更何况,类似这种关系到朱璃生死、关系到攻略一个北疆草原雄族的大事,鬼卫派往耿弇处传讯的人,自然不止一人。
  当接二连三的鬼卫,前来传讯,所说的情报,尽皆都是大同小异时,终于让耿弇,放下了心来;这位历史名将,当即就拔营而起,率领五万河朔精锐,征调无数狼卫,直接冲向了上京。
  正在耶律辖底、耶律释鲁斗得你死我活之际,这支如同天兵一样的河朔大军,一如冲进羊群的凶狼一般,杀进了上京。
  在耿弇为主帅的情况下,下达的命令就是“能拿就拿,带不走的全部毁掉”;至于那些贵族、以及普通牧民,能够逃出生天的人,只能说他们运气好了。
  杀神耿弇出征,而且是得到过朱璃默许后的出击,这位狠人,又岂会刀下留情。
  被河朔精锐袭掠之后的上京,哀鸿遍野、遍地伏尸,凄惨的境况,即便胆大的人见了,都会心有余悸,辗转数天、梦魇缠身。
  朱璃抱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态度,勒令耿弇出击契丹;而耿弇又是一位崇尚杀戮的猛将,出现这样的境况,毫不意外。
  这样的打击,对于契丹人来说,是毁灭性的;在民族存亡之际,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再也顾不上耶律释鲁等人了。
  二人立刻调转矛头,率领两万余精骑,火速出击,攻向袭入上京的耿弇大军。
  两万多的契丹精锐,几乎个个都带着亲人惨死、报仇雪恨的悲愤之心,冲杀起来,无疑是疯狂而暴虐的。
  可是面对这些死了亲人,舍生忘死拼杀的契丹精锐,耿弇会在乎吗?
  若是放在以前,中原劲旅北上伐狄,面对这么多的契丹精锐骑兵,万马奔腾、弯刀如潮般的冲杀,一定会头疼万分。
  可是现在,这些人已经不足为虑了。
  大地在轰鸣、四野在鼓荡。
  契丹骑兵的弯刀,涛翻浪卷一般地涌向河朔大军的时候,只见朱琊将手中的霸王枪一甩,就要率领这河朔越骑,迎头杀将上去。
  “二将军且慢!”就在朱琊纵马欲出之际,耿弇突然出声,拦下了对方。
  “怎么了?”朱琊不解,“现在不冲,等他们再靠近一些,我部越骑兄弟,就冲不出势头来了。”
  “骑兵没有奔袭之势,怎么可能够制造出最大的伤害,你到底懂不懂兵法?”
  不怪朱琊急切,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就要在适当的距离下,就开始奔袭起来,连冲带撞,瞬间就能将敌人撞得个人仰马翻。
  那股声势一旦创造出来,就能让其他敌人,胆寒不已;敌方的士气,瞬间就会下降不少,这样一来,后继的骑兵再顺势冲杀,自然就可以将敌人,一击而溃。
  河朔的越骑,因为经常和狄人交战,若是论单兵作战能力,丝毫都不亚于契丹人的精锐勇士,如果再加上甲胄的便利,甚至犹胜三分。
  朱琊胆敢直面对方的骑兵,也是有这个底气的。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非比寻常,耶律辖底和蒲古只率领的精骑,甫一见到他们制造出来的、森罗炼狱般的悲惨景象,眼睛瞬间就红了。
  契丹人,当他们屠杀汉人的时候,不曾留过手;现在,汉人杀起契丹人来,也同样毫不留情。
  放眼整个上京,只要被河朔大军蹚过的地方,尸横遍地、血流漂橹,无论老幼,一律杀死。
  当契丹的勇士,亲身感受到了亲人被屠戮的悲疼时,不知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么在南下劫掠的时,肆意屠杀汉人,那些汉人的亲人,又是怎样的一番心疼呢?
  古有哀军必胜的军谚,巨大的悲疼,确实能将普通战士的士气,提升到最顶点。
  那些啸冲而来的契丹勇士,在见到遍地伏尸的景象后,士气,无疑提升到了最高点,啸冲而来的气势,一如大河东逝一般,滚滚无尽、气势冲天。
  如果朱琊在这个时候,不把握好冲杀的距离的话,带给河朔军的,必然是重大的伤亡,这个代价,他绝对不愿意付出。
  可就在他准备冲杀上去的时候,耿弇却拦住了他,难怪他十分不耐,火气上涌。
  对于朱琊的不耐,耿弇视若无睹,肃然道:“二将军难道忘记了吗,我的部下可不仅仅只有越骑。”
  “刀盾兵、排矛手、步射全部配备齐全;对方竟敢这么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河朔的利器吧。”
  “利器?”朱洽闻言,神情一愣,不由得惊奇地望向了对方。
  瞥见对方疑惑的神情,耿弇没有多说,只见他立刻高喝道:“刀盾兵、排矛手,两两照应,举盾、架矛,上前布防,步射准备。”
  声音未落,就见数千名刀盾兵,以及数千名排矛手,立刻应命奔起,急速地冲向了前方,每一个刀盾兵的旁边,都跟着一名手持长矛的魁梧府卫。
  刀盾兵举起手中那齐人高的大盾,立刻就将自己和那名手持长矛的战友,掩在了大盾后方。
  若是从正面望去,就只能看到一面齐人高的大盾旁边,倾斜六十度的样子,裸露出一根锋锐的长矛来,直凛凛地对着奔袭而来的契丹精骑。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值得朱琊在意的地方,让朱琊最在意的是那些步射,竟然人手一把半人高的巨弩,架在身前。
  这样的巨弩,朱琊并不陌生,这可是被大兄雪藏好久的利器,诸葛连弩。
  每一把巨弩,都可以连续发射二十支弩箭,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机关枪,可在时下,也是最犀利的连发性武器。
  望着那些步射,朱琊原本微蹙着的眉头,突然就舒展了开来,迷惑的双眸,也突然一如冉冉腾空的小太阳一般,放射出璀璨夺目的精光,似乎还带着一抹憧憬和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