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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玄幻 > A级驭灵师 完结+番外 > A级驭灵师 完结+番外_318
  “闪、闪开。”风凭大着舌头推他,醉得眼都花了,“我要来一首,精忠报国……”
  纪旋打着酒嗝鼓掌:“好听!”
  苏羽头痛地揉揉太阳穴,看着初露醉态的众人:“淬邪应该在山河卷里安排个酒池,一次性放到一群人。”
  “休息室在几楼?”孟晨心晕得厉害,迷迷糊糊地问。
  “四楼。”苏羽说,“你要去吗?”
  孟晨心点头,将也要陪着起身的苏老板按了回去:“不用……你玩你的。”
  孟晨心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那间休息室,事实上,四楼只有那么一间小卧房。棕黄色的窗帘遮挡住灿烂星光,空气中飘浮着浅浅的木头清香,吊顶呈拱形,像鼹鼠居住的温暖洞穴,单人床的模样更有趣,好像一只横放的,劈开过的大肚子酒桶。没有电灯,唯一的光源是铜盘里盛放的十几根蜡烛,随着细微的夜风轻轻晃动。欧洲中世纪的装潢风格,每一处点缀都是恰到好处的。孟晨心到洗手间抹了把脸,疲惫地躺在床上。
  那场惨烈的浩荡似乎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现如今尘埃落定,所有格局重新洗牌,审判所暂由s级灵君代管……一切都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同样一场大梦,所有人都在梦醒时分跳脱出来,只有他,至今还忘不了那浇了满头满脸的血。
  他心里是有恨的,恨蒋钦的绝情与恶毒,可那男人已经死了,这恨便空落落无处置放,在午夜梦回时分化成索命的冤魂,构成了他的怕与悔。
  薄薄的眼睑紧紧阖起,阖成盾,阖作门,将一束可怜的灵魂关在了深渊里。孟晨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巴掌大的脸埋进了松软的羽毛枕。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晨心昏沉沉地从眠里醒来。房间中一片幽暗,蜡烛全熄灭了,皎洁星光从窗帘缝隙中很小气地透出一线,照亮了他身上的一条小薄毯。
  孟晨心一怔,他这一怔呼吸便放轻了,另一道气息顺势显露,轻轻地扫过他左侧脖颈,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猫爪子。
  孟晨心扭过头。
  一双眼睛半梦半醒地睁开,灿灿星光蹿进他眸底。苏羽好像没看到身边躺了一个人,翻直了身子,盯着拱形吊顶打呵欠,过了两秒才慢吞吞地说:“睡醒了?”
  孟晨心坐直了,将毯子掀开:“嗯。”
  “眯一会儿果然舒坦多了。”苏羽伸了个懒腰,像一棵正在抽枝展叶的树,生机盎然的美,“下面还在闹,顾小厌是真能喝啊。”
  孟晨心难得笑了下:“他撒泡尿就能解酒。”
  “天赋异禀。”苏羽也笑,他摸出打火机往铜盘那边走,“我睡觉不习惯有光,全吹灭了。”他嗒嗒地按了两下,打火机没动静,男人纳闷:“……没气了?”
  “没关系的。”孟晨心下床,哗地一声,棕色窗帘被拉开,星光大盛,“不影响视线。”
  苏羽一扬手,打火机落在一旁的小圆桌上,他边往窗边走边从兜里摸出烟盒,敲出一根烟:“要么?”
  孟晨心摇头,他不抽烟,受了顾厌的影响。
  苏羽打了个响指,一簇淡金色的火苗燃在指尖,他低头点了烟,拉开窗,夹杂着夜来香的晚风徐徐扬进屋子里,吹散了微呛的烟雾。
  “你不下去?”苏羽弹了下烟灰。
  孟晨心叹气,颇有些无奈:“酒量差,下去也要再上来。”
  苏羽笑起来。他是孟晨心见过的最喜欢笑的人,眉宇舒展,牙齿雪亮,笑弧中透着一星点调皮促狭的意思,却教人愉悦地生不起气……蒋钦也喜欢笑的,可那笑容像是面具,边边角角都透着伪善。为什么不能早早地看出来?孟晨心又有些恨了。
  “今年多大?”苏羽问。
  “下个月满二十。”孟晨心额角抵在窗框上。楼下有几座黑天鹅形状的喷泉雕塑,溅落的水滴珍珠似的圆润。
  “这么小?活得倒像个小老头儿。”苏羽指壳磕在香烟上,星火四溅,黑夜也烧灼起来,“因为蒋钦?”
  孟晨心浑身一僵——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了,即使它每天都在脑子里沸过一万遍。这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是他的疤。哪怕理直气壮如纪旋,提及那件事眼中也是有愧的,为他。他能看得出来。
  可孟晨心的愧疚更甚,但他始终无法开口言说,那个名字有千斤之重,挂了阴谋,坠了人命。
  “嗯?”苏羽见他不说话,索性转过身直视着他。这个男人明明比他大了七八岁,却一双极为年轻的眼睛,蓬勃而无畏。孟晨心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苍白的指紧紧抠进手心:“给我,给我一根烟。”
  苏羽抽出一根,用自己的烟头点燃了,递给他。
  孟晨心有些笨拙地送进嘴里,那烟嘴两秒前被男人含过,湿漉漉的。孟晨心恍了恍神,先前的逼仄倒是被冲淡了。
  “心病都是闲出来的……”苏羽见他始终不搭话,也不再追问,手肘撑在窗台上,无所谓地说:“更何况,当时那种情况,他不死,你就要死。”
  “就算你俩都活下来,蒋钦一定会投入淬邪那派,到时候还是个死。”苏羽撑着下颌,他穿了件丝绸衬衫,袖口掐成一簇花,精致华贵,像个异世界的王子,“小朋友,你说呢?”
  还是要他说。孟晨心憋着一股气,硬邦邦地道:“或许吧,不知道。”
  “你这明显有情绪。”苏羽歪头想了想,“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听说当时挺血腥的……”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你总该不至于……”
  孟晨心还是不习惯烟味儿,只任它在指间自顾自地燃:“我怎么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