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去看看,是不是怨力到时候就知道了。”
荣岁点点头,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他靠着窗户,一转头外面就是漆黑的夜,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上的时间从进来后就再也没有变过,荣岁极轻的叹了一口气,盯着屏幕上他跟荣富的合照发呆。
“睡吧。”殷烛之抽出他的手机,将车窗的窗帘合上,“穷奇是十二兽神之一,真要算起来比我们的处境还要好些,不会有事的。”
荣岁伸手揉揉脸,低低的应了一声。车上还有老人孩子,即使他担心荣富,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刚才一直强忍着,现在安静下来,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殷烛之犹豫了一下,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荣岁朝他感激的笑了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阖目休息,明天还要去村子里,他必须养足精神。
对妖族来说,睡眠并不是必须的,殷烛之学着荣岁的样子靠后半躺着,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侧过脸,盯着睡着的荣岁看。
两人的位置离得很近,殷烛之一侧脸,就能看见身边的青年。
荣岁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着,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安的转动。殷烛之抬手在他皱起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面容在灯光下些许柔和,“好好睡一觉。”
随着他的手指离开,荣岁皱起的眉头松开,呼吸也变得平和绵长起来。
殷烛之转过脸,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去看他。以前他跟青年的交集并不多,最多也就是青年在做了好吃的食物后,会拿一份送到他面前。但他从未回应过,庇护钟山以及钟山的生灵,是他的职责所在,并不需要青年的上供。
可能因为这样,青年就将他当做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石像,偶尔会跟他絮絮叨叨的说些话,他一开始觉得有些吵闹,习惯了之后,又觉得听听钟山生灵的生活也不错,便由他去了。
然而现在切身感受到那种温暖感觉后,殷烛之却觉得有些不满足了。
他并不满足于在一旁看着这份温暖。
垂下眼睫,敛下灿灿的金眸,殷烛之变回幼崽模样,抬爪迟疑了一下,便越过椅背,爬到了荣岁的腿上窝好。
温热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殷烛之满意的眯了眯眼睛,盘着尾巴安静的窝在荣岁腿上。
…
一夜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晨辉驱散黑夜,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来,荣岁被光线晃到,缓缓睁开了眼睛。
坐着睡了一晚上,身体有些僵硬,他动了动腿,才察觉到大腿上忽然多出来的重量。
荣岁迷茫的跟腿上的龙崽大眼瞪小眼,“你……”
殷烛之什么时候变回来的?又什么时候爬到他腿上的?明明昨天他睡觉的时候,钟山之神还好好的坐在他边上。荣岁迷迷糊糊的想到。
“要出发了。”殷烛之抿了抿耳朵,尾巴尖偷偷卷了卷,一脸镇定的爬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摇身一变,又是昨天高冷可靠的神君。
“哦对,我们走吧。”提到正事,荣岁也顾不上纠结别的了,揉揉眼睛跟殷烛之一起下车。
这次去还带上了毕方,龙睚跟其他人则留在车上做后应。
毕方蹲在荣岁脑袋上,司机已经见怪不怪,一脸平静的打开车门让他们下去。
三人再次往村子走去。
村子比昨天更热闹一些。小孩儿们已经换上了五彩衣裳,脸上带着木制的面具追逐嬉戏。大人们则已经开始在路边练习着傩儛。
毕方甩了甩脑袋,吐槽道:“他们在跳大神吗?”
傩儛的动作幅度大而夸张,因为是从驱赶野兽的动作中演变而来,所以不太讲究韵律跟美感,而是以大幅度重复的程式舞蹈为主。看起来就没有那么那么美观,甚至有时候可以称一句辣眼睛。
他们走到昨日的祠堂处,就见祠堂前的空地已经搭起了祭台,祭台之上放着一尊小些的方相氏雕像,在方相氏之下,则依次排列着十二个兽神面具,荣岁一眼就看到了刻着虎纹代表穷奇的那个面具。
祭品都已经摆列整齐,要先在祭台上供奉过,等傩仪结束后,村民才会将祭祀的生肉做成盛宴,一起庆祝。
荣岁盯着那个面具看,“那个面具会是爸爸吗?”
殷烛之看了一眼,“可能性很大。”
毕方道:“为什么不直接把面具抢过来?”
“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殷烛之看着远处的天空,“……自有他的一套规则,我们如果贸然打破了这里的规则,可能会生出别的变化。”
这些村民最重视的无非就是这次的大傩,所以荣岁试图进入祠堂时,那些村民就会齐齐看向他们,如果昨天荣岁执意进入,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十二兽神的面具是傩仪的重要物品,显然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抢走的。
荣岁皱眉,“那要怎么办?等他们举行完仪式吗?可是谁知道仪式结束后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