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惯例,无论谁陪肖玲玲来,要负责她不被冲动的客人骚扰,庞枫在二楼录完半首歌,快速下到一楼,悄然站到舞台一角。
庞枫刚到舞台边,合仔靠过去,对庞枫帖耳低声感叹道:“玲玲今晚真是惊艳,这套裙子好配她啊!唉,只可惜今晚下雨,没有爆场。”
“这有什么,这衣服又不是只穿这一次。”
“枫哥,老大让我转告你们,下午曹舵和人到包间看过,说那些东西都是真的,不必怀疑真假。”
庞枫点点头,心想,看来合仔的信息滞后了,难道曹舵暗中派的人没和他取得及时沟通?
易小墨在包间里看着,带着哀伤地感叹道:“爱情真是个无人能解的密码,玲玲如此绝色娇媚,却悄无声息地嫁给了平措。”说着,他看看贡布:“当然,平措兄弟是英雄,值得玲玲的爱,我只是觉得,如玲玲一样风姿卓越的女人不多,却让平措近水楼台先得月。”
贡布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刘大鹏摇摇头:“唉,易少,你真是不懂啊,晚上你请宵夜,我告诉你,玲玲曾是佛爷力捧的人,后隐退一阵。据我所知,玲玲嫁给平措,是小妈与她丈夫促成,可以说是一手包办。”
“啊!”易小墨张大嘴,他蓬松卷曲的头发随之在脑袋上颤颤巍巍:“包办?如今还能包办婚姻吗?”
梁凤书听在耳里,目光依然盯着外面,淡淡说道:“你听大鹏胡说八道,玲玲要不爱平措,我们怎么舍得强求她。大鹏不过是想骗你的宵夜而已。”
“这有什么,宵夜我请就是,鹏老大,你可得给我仔细说说。”
刘大鹏玩笑说:“墨少,听故事可以,但别瞎想。你看,在我的场子里,他们家有人保护着玲玲,自从上次发生北佬帮的事情,我还得派合仔亲自护着,可别……”刘大鹏哈哈笑起来。
易小墨绽开胖嘟嘟的脸,笑得天真无邪:“鹏老大,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瞎想,就是欣赏这种美,没有别的意思。”
两首歌很快唱完,合仔带人开道,庞峰贴身护卫,肖玲玲登上大厅右侧的小舞台。
庞枫暗暗盯着左侧的小舞台,下一步,肖玲玲就要登上那边舞台,从肖玲玲回馈的暗示中,证明她已经明白自己意图。在庞枫的脑子里,他也很纠结,纠结的不是自己该不该去冒险,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纠结的是,万一他受伤,甚至卧床不起,秀秀就快生孩子了,到时秀秀该更艰难了。
跟着自己老大这几年,从一无所有,到有家,有生意,如今财富几乎又一无所有了,但老婆还在,并且自己即将做父亲,虽然挤在一套房子里,总算是还有家。庞枫不是没想过独立门户,一来秀秀坚决不支持,二来真独立门户,也好似看不到什么希望。
当初吃‘散伙饭’时,面包店已经送给秀秀和庞枫,步履送给了耗子、小廖、阿华三人,但是在他们心中,生意依然是老大的,没有大哥大嫂做‘门面’,在残酷的竞争中,难以发展壮大,甚至要活下去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老大入狱以后,梁凤书作为大嫂,几乎卖尽家产,就为筹钱救老大。后小廖和阿华涉入命案,面包店和步履也不得不卖掉,筹钱救小廖和阿华。耗子毫无怨言,还活得开开心心的,庞枫却无法像耗子一样继续开心地活着。
耗子老婆携款潜逃至国外,他也就不再相信爱情,死心塌地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安安心心跟着大哥大嫂,祸福不离。庞枫却不一样,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无法看着自己老婆和即将降临的孩子,与自己过清贫日子。
本以为不多久,老大就能出狱,所有苦日子就该到头,可随着光阴流逝,希望好似越来越渺茫。庞枫从前也是不怕死的,他早已看惯江湖人的悲惨结局,打心底没想过自己能长命百岁。可有了家,自己即将做父亲,他的想法变了,渴望安稳富足的生活,渴望自己能亲眼看着孩子长大成人,他开始担心自己死于某次意外或者遭人暗算。
世界很大,能选择的并不多,生活甚至只是一条无法选择的不归路,庞枫心里如论怎么纠结,最后得出的结论:继续跟着老大和大嫂,生活或许还有奔头,如果这也背弃了,没法面对秀秀,将来可能都没法给孩子讲起自己曾义气肝胆的经历。
纠结过后,庞枫决定不忘初心,继续像从前一样无所畏惧,就算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以大嫂对小廖和阿华两家人的态度,必然不会不管秀秀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已经如此艰难,梁凤书依然拿出一些钱,让耗子每月亲自交到小廖和阿华的妻子手上,并关心她们和孩子的生活。每次小廖和阿华的家人来探监,梁凤书一定亲自作陪,并大方地宴请他们、安慰他们、送别他们。
梁凤书已经在快要崩溃到疯癫的边沿,依然承担着一切,这让家里几人都倍感动容,庞枫自然也看在眼里,加上秀秀时常的极力劝慰,他已经没有二心。
正当庞枫思索着如何与采姐的人决一死战,肖玲玲发出一声尖叫,话筒都从手中跌落。
庞枫瞬间反应过来,还是晚了,见肖玲玲手捂着后脑勺,他赶忙把肖玲玲从舞台上抱下来,见肖玲玲捂着后脑勺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合仔已经带人把扔酒品的卡座上的人扑倒在地,庞枫愤怒吼道:“合仔,敢放走一人,我要你的命。”
包间里看得一清二楚,梁凤书一声尖叫,本能地要冲出去,被刘大鹏拦住:“小妈,外面杂乱,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操他娘的扑街,敢在我的场子里扔酒瓶,操,老子让他知道这是谁的地方。”
金树山和易小墨看得目瞪口呆,随之大喊起来:“大鹏,快,怎么搞的。”
刘大鹏正在阻拦包间几人出去,庞枫抱着肖玲玲飞快闯进来,愤怒说道:“独耳虫,你给老子赶快叫医生来。”说着,放下肖玲玲就要往外冲,被肖玲玲一把拽住衣角:“枫哥,别去动手,让大鹏去解决,我没多严重的伤。”
梁凤书抓起一块干净的口布,从贡布手上接过肖玲玲的头,按住伤口处,再抓起贡布递上的烈酒,整瓶往伤口上倒,血和着酒奔流在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