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霓虹朦胧,街灯枯黄,稀稀落落的黑雨伞像是街头的游魂,整座城市都湿答答的。
繁华的夜,暧昧与苦难交织,欢笑与泪水同行,兜里的钱决定心情和处境,要不,胆量也许能改变处境,也能改变心情。
上步路,步履餐吧,开业两个月,虽然有我的投资,可我是第一次来。
黑色条木整齐排列,漆黑发亮的门头在夜里,就像灯光朦胧中的黑色燕尾服一样优雅,梁凤书的品味不错。步履餐吧四个字用霓虹灯光勾勒出来,在门的侧面从上往下竖排,是这优雅燕尾服的领结,点缀得刚刚好,还醒目。
招牌的旁边一串白色脚印点缀在黑色门头上,脚印从‘步履餐吧’的‘吧’字往右上方延伸,脚印越来越小,就行这座城市的人,踩着孤寂的步履从远处走来。脚下的路是黑的,步履很坚定,终点就是这里,所有的憧憬和无数次的幻想都寄托在这里,这里是改革开放最前沿,这座城市年轻而繁华,能装下很多人的梦。
铁艺镶嵌五彩玻璃的两扇大门紧闭,透过大门,餐吧里的灯光朦胧而温暖,有些暗淡,色彩斑澜,意境浓厚。
餐吧门外屋檐下站着几个人,他们吸着烟,望着湿答答的夜,或许犹豫着该去何处,或许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雨和着夜风,他们一点没感觉到冷,快要到年关了,可这座城市永远不会寒冷,除非你自己的心是冰冷的。
平措开着车缓缓停在门前,餐吧门口的两个身穿黑色体恤衫的人马上过来开车门,他们是黑蟒仔的小弟,我们彼此熟悉,他们临时的家就安顿在我名下陆溪楠生前的那套房子里,那套房子非常棒,这来到座城市打拼的人没几个能住得起,他们可以免费住。
低声而庄重地问候我:“麦哥好。”
本可以从后门悄然进入,我是故意要从前门进去,我知道,娇妹或者佛爷的人监视着我的行动。我虽弱小,他们认为我弱小,可他们还是怕我,担心我给他们一个突然的惊喜,使得他们在惊喜中坍塌。
要一杯生啤,一个果盘,一份牛排。吧台上一位充满魅惑、露着雪白双肩的女子不停地看我,她一定以为我是要在这里寻觅情感的寄托,也可能是我潇洒精致的外面使她醉意渐起。
小舞台上,一位带着鸭舌帽的男歌手正在自弹自唱,浑厚的嗓音带着疲累后的沙哑。夜已经很深了,很可惜,肖玲玲已经唱完会家,使得我没法欣赏她的歌声,我想,她一定给了很多来到这里的客人幻想,现在,他们已经沉醉在酒里。
我看看她,目光不敢停留,今晚没有时间和她调情。这样的女子很多,夜色里有她们的幻想和希望,还有她们挣钱的渴望。钱,能让人在这里继续梦想,不然,就得像野狗一样离去。
我吃几口,起身上厕所。
杨可凡和我身高差不多,今晚我们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带着同样的茶色眼镜,朦胧的灯光下分不清谁是谁。他早已在厕所等候我,我从旁边闪入包间,这包间不接待客人,杨可凡回到我的位置继续喝酒。
我刚推门进去,肖志程显得非常不耐烦,指一指手表:“麦,麦少,神神秘秘的干嘛?直接进来啊!”
感觉有点反过来,以前他对我毕恭毕敬,如今他再也没有哪份尊重。
“肖队长,你的等待是值得的。”我的语气故意带着傲慢,随口问道:“让你带的人呢?”
他两手一摊,脚翘在茶几上:“坐吧,真有你的,我的人在车里,后面停车场。”
说着,他很不耐烦,拿起烟敲敲桌子,弹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吐着烟说道:“什么立功的机会?别耍我啊!”这时他的语气强制性地柔和了许多,蹦出一个笑意。
“今晚抓蛇仔,货的量足够判他枪毙一千次。”
肖志程差点弹射起来,惊讶地看着我:“麦少,你脑子烧坏啦?今晚抓人?我就带了三个人出来,况且,你的消息有误,我不是上套吗?”
“我有高手帮你,一定能成,上什么套?我和你一起去,要是你拿不到证据,把我抓进去,就定我一个报假警的醉,怎么样?”
他苦笑道:“麦少,你这是真心要为难我,你是林董助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不能抓你啊!况且,你无罪。真不行,蛇仔的后台你是知道的,我要是拿不到铁证,我就得进去陪曹舵,不能干,这事不能干。”
“你也知道你们队伍里有蛇仔的人,所以,今晚我和你说了,就必须要行动,不然一定走漏风声,以后就难了。”
“必须?麦少,你这是要指挥我?”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也悠然点上一支烟:“你先看看,我能指挥你肖队长吗?多少人混到五十岁,也不一定能当上所长,你多好啊,有一个好父亲,学校一出来就分配到市局,不几年,当上小队长,难道就不想再爬爬?”
“什么啊?”他慢慢吞吞地用两个指头夹起信封,叼着烟,慢慢把信封打开,还没看,先怼我一句:“那有你幸运啊,从算命到跨国公司董事长助理。”
说着,他打开信封,脸上表情变得复杂,疑惑、惊奇、尴尬……
“麦子,哦,麦少,这不是假的吧?”
“假的?你们的章你认不出真假吗?”
“不能吧?我都没见过,这文件你哪来的?”
“肖队长,唉,你啊你,以为齐爷死了,齐家的人倒了,齐家的势力就没啦?林董不是齐家的人?”我吸着烟指一指他桌子上的手机:“今天忙坏了吧?没有接你妈电话?”
“什么意思,我妈电话?哦,我妈特烦,有时候真不想接她电话,你怎么知道?”
“别的不知道,但今天你妈今天的电话应该要接的。”
“为何?我妈怎么啦?”肖志程又些激动起来。
“也没什么,你母亲不是想去法国静养一段时间嘛,林董今天给她办好了,我想,走之前她应该会给你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