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气迷蒙的浴室里,我们依偎在一起,毫无任何阻隔,用手指在墙上慢慢给林迪薇书写:林董,这里肯定有监听,我们三人来这里,是因为我放心不下姑姑,也因为根据我的测算,金家要在这里害姑姑,姑姑务必要配合我,才能让对手倒下。
她用手抹去我写的那些即将要消失的字,沾水在墙上写道:谢谢你,我只有你了。
我给她一次猛烈,然后继续写道:有我在,谁也别想害姑姑。
“阿秋说你上午就测算到要出大事,是真的吗?”
“对,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应该是汪告诉阿秋,阿秋告诉姑姑的吧?”
“对,阿秋在宴会之前就已经由曹安排进便衣队伍。”
“我从不知道阿秋和汪是夫妻,姑姑为何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就像你把露露嫁给贡布。”她仰头迟疑,在墙上用手画一个鬼脸,又用嫩白的手抹去快要消失的字,重新沾水些道:“曹传哥的话,金洪两家带了很多自己人进来,你们四人能应付吗?”
“绝对没问题,我想,蛇和娇也应该乔装进来了,所以不能大意。”
“他们敢在这里下手?这也太……”
“最不可能的地方最危险,就像代叔。”写完,我又快速抹去,不想让老代的事缠绕她的情绪。
她紧紧抱住我一阵颤抖,然后软弱无力地静默起来。
为她穿好衣服,我们都整理妥当,到客厅和汪朝和、阿秋、平措围坐在一起,都明白这里可能会有监听,默契地坐着,我用茶水在桌上画一遍疗养院的布局图,点出金家和洪家住的楼,写着:我们四个人,每次两个人休息,每六个小时轮换一次,可能要准备持久战。
汪朝和沾水写道:所有窗帘不能打开,委屈林董不要睡床,让秋在床里边的地上铺个地方。
林迪薇点点头,表示愿意全力配合我们。
阿秋摇摇头,沾水写道:林董、麦少正常休息,我们三人轮流值班足以,带不进来武器,只好用牙刷和筷子。
汪朝和摸摸脑袋,对阿秋竖起大拇指。
平措也点头赞成阿秋的意见,他又写道:对手可能的两条路,狙击手,或者下面潜入,如此多岗哨,能潜入的就不是一般人,林董麦少最好不要出房间,我们就在房间门口休息和值班,包括传递饮食。
我们又都赞同平措的意见。
紧握林迪薇的手,我在桌上写道:上面的人把可疑的几方关在这里,一来是还没完全调查清楚,没法对外交代;二来,他们是在等我们内斗,他们好趁机做文章;所以,我们只能在楼里防守,绝不能主动出击,这是非常艰难的一次较量!
阿秋看看汪朝和,在桌下写下:唯有以名相拼。所有进来的人都有登记,没有十足把握,他们也不会冒然行动。除我们之外,每个人都有嫌疑,所有进来问询的人都要提防。
仔细想想,要在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行凶,我真是想不到如何能做到,除非下面的岗哨中有人是对方的人,就算是如此,也是极其难以得逞。我们这边知道他们带了自己的精兵悍将在屋里,反之,他们肯定也知道我们这边内部有高手布防,能怎样发动攻击呢?
突然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汪朝和马上站起来去开门,进来的是黄秘书长和两个随从,他对我们使一使眼色,笑着大声说道:“林董好,各位辛苦啦,我代表委员会过来看忘林董,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对我提出来,林董是商界杰出人士,对经济发展有卓越贡献,要不是事情突然又重大,也不能如此委屈林董。”
黄秘书长说的都是套路话,也都是废话,跟他进来的两人却用笔飞快的记录着,好像担心记漏一个字。
林迪薇摆出极其伤心的样子:“老代是我思齐工作几十年的骨干,死在你们的招待会上,如今还把我囚禁于此,这是你们的态度吗?”
黄秘书长在林迪薇对面坐下来,劝慰说道:“林董,这绝不是囚禁啊,你们都是贵客,我们不会怠慢,这么做,也是为了早日真相大白。这里的舒适程度超过五星级酒店,首长们也常来这里修养,生活上有什么特殊需要,尽管提出来。”
装腔作势地聊一番,黄秘书长站起来,离去时故意从我身边走过,拍拍我的肩:“小伙子,照顾好林董。”
我做出卑谦的样子与黄秘书长握手送别,感觉到他在我手心里放了东西,松手时,快速地把手贴在腿上。
关上门,我把手里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挺过三日,相关几家将限制出境,各自回到自家地方监视居住,提早防备。
看完纸条,汪朝和把纸条吞进肚里,站起来走到窗边,挑开窗帘一条缝,打量一番外面,回来在桌上写下:每时每刻,长久打算。
惶惶不安地渡过三日,什么危险也没发生,想来对方也在不停地变换自己的对策,也可能老谢给我提供的消息并不确切。
回到南山别墅,李学匀和甘璞明早已等候在客厅里,二人神情沮丧,不敢轻易提及老代的事情,林迪薇没好气地说道:“有话就说,没事回去处理公司的事。”
李学匀看看甘璞明,支支吾吾说道:“林董,美国股市那边,万鸿兴基金崩盘,我们思齐在对冲基金上损失惨重。洪定远他们的香港公司金洪股份,昨天以极低的收盘价格宣布收购万鸿兴,据可靠消息,已经达成协议,成为新的控股股东。”
林迪薇冷冷说道:“市场波动只是暂时的,万鸿兴归谁不重要,思齐无意参与角逐。”
甘璞明马上提醒道:“林董,万鸿兴是泰基发展的上游,金洪控股万鸿兴后,相当于泰基发展完全受金洪股份掌控。在基建方面,泰基是我们思齐国内的最大竞争者,也是市场上最大、最有实力的搅局者,而我们都知道,金洪的幕后操盘者是佛爷,这样转一圈,相当于佛爷又掌控了泰基发展。”
林迪薇用力地拍在沙发上,恶狠狠地说道:“忘了这只老狐狸。”
李学匀对外招一招手,只见殊胜荣畏畏缩缩地走进来。他看看我,微笑一闪而过,慢慢吞吞走到林迪薇身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林姨,对不起,我不知道金树山这么坏,和背叛思齐的佛爷勾结在一起,以后我再也不和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