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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 > 始于1979 > 第045章神奇的歌谣
  就是我们随意挑选的这家夜总会,遇到了李木,要不是我被送给了李瞎子,我该叫他二哥的。我不愿叫他二哥,因为我一直认为我是被抛弃的孩子,是被送人的孩子,我没有兄弟姊妹。
  能在异乡遇见他,我还是很高兴的,别人遇见老乡还“两眼泪汪汪”,我们总归是一母同胞,只有梁凤书忧心忡忡的提醒我:“麦子,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不是嫌弃他,他必定与你是一母同胞。我们的日子也刚刚好起来,不能有任何闪失啊,你可千万给他说明白了。”
  “放心吧,凤书,我知道的,我听你的。”
  人活在世间,总会有很多巧合相伴,这些巧合中似暗藏着天命玄机,每一个巧合都在改变人的轨迹。就像刘备遇到张飞和关羽,他们要是没遇见呢?或者是在战场上遇见呢?历史不能假设,人生也不能假设,可不能说巧合只是巧合,我常常想,要是刘邦活在我的时代,他又能干什么呢?无数个巧合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每一步巧合填满我们的人生。
  可能春节人手少,梁凤书唱饿了,我们想点一些菜到房间里吃,叫了好几遍,没有服务员来房间,我可是不愿大吼大叫的人,况且我和梁凤书从不愿意惹事生非,我们只想生活能每天好一点。
  我出包间去找服务员时,正好看见李木被一个穿着邋遢的人指着脸骂,用半粤语半普通话骂,显然是喝醉了,李木手背在背后,一脸虔诚的接受着谩骂,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我也不敢上前去帮忙,远远的站着,看着那个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以后,才喊了一声:“李木。”
  他回过头来,愣了一会儿,大步流星的跑过来,无比惊讶的说:“天啊,李麦,怎么会是你?”
  一个穿西服的人正好走过来,斜眼看着我们,李木赶快对他卑谦地解释道:“我兄弟,经理,晚上我看他们房间吧?”
  穿西服的点点头,对着我笑笑,走了。
  遇到李木,我又多叫了好多菜,让他在房间里坐下来,梁凤书打量一番:“像,你们确实像一家人。”
  我笑说:“这还有假吗?李木,这是我老婆,梁凤书,今天来这里还是她提议的,要不然我们可能永远遇不到呢。”
  李木显得很是腼腆,不停的打量着我和梁凤书,看他样子,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我。
  我并没有详细的告诉李木我出门所经历的一切,只大概说出来上过一年的班,出来前刚开始人生地不熟,证件不齐全,睡过好长一段时间大街上,直到后来遇到梁凤书,我们在一起上班,她是我的上司,我的恩人,现在是我老婆,我们已经不上班了,做点小生意,日子还过得去。
  把所经历的苦难一一说给李木听,我觉得没那必要,他也是穷苦人出来讨生活,他明白那份艰难。能见到他我很高兴,但不会热泪盈眶,我是偷钱跑出来的,家里人从没给过我帮助,我记恨家乡的一切,除了肖玲玲和陶春兰。
  能看出来,李木很是羡慕我,他比我激动,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像孙悟空被压五百年后,突然遇见了唐僧,但我不是唐僧,无法救他脱离苦海,我也还是一个躲在山洞的小妖精,说不定那天就被镇压了。
  梁凤书从外面进来,高兴地说:“李木,放心在这里坐吧,我给你们经理说好了,今天你不用上班了,你们兄弟见面不容易,该好好叙叙的。”
  梁凤书办事就是让我放心,事情根本不用说,她办了,我明白她的心,什么事情都能使我满意,我是离不开她的。
  李木也是一个可怜人,他说起他这一年多的经历,似我看到了我不久前的过去。
  高中毕业,李木不到十八岁,因为家里营养不良,小时候的他发育严重失调,头大身子小,家里兄弟姊妹,还有父亲李文白,在骂他的时候都曾叫他“大脑壳”,“大脑壳”这三个字不是为了客观的描述李木的形象,虽然很是客观的表达了李木的外表形象,但所有人都应该是认为这三个字表示讥讽。那时的李木没有反抗的力量,也没有选择别人怎么称呼他的余地,只能任家里人喊着他的“美名”消遣。
  我曾听见李敏、李水、李余为李木歌唱:“大脑壳,棒棒夺,夺到天上取不落。”反复吟唱,很是美妙,这几乎是我音乐的启蒙曲,我曾为此美妙的歌谣参悟多次,最后都如王阳明观竹一般不能得其理。这段天书一般的歌谣暗藏着什么玄机,没有人知道,是不是像红楼梦里,贾宝玉入太虚幻境薄命司所看到的批语那样,批注着李木的一生命运,不到最后还不知道,必定李木还没有“夺到天上”。
  李文白家孩子四个,为何单单李木获得了“大脑壳”的荣誉称号呢?客观的说,我想主要有两点:一是李木是大儿子,他发育的过程中,刚好家里最是缺少营养,所以发育不良,这是可以客观的追溯的,没什么可怀疑的。
  二是跟李木挨打最多有关,我对李文白“龙城飞将”一般气势打孩子的画面记忆犹新,对四个挨打的孩子所发出的旋律,所嚎叫的长短都记得,李木的嚎叫不只是时间最长、最多,也是最凄惨的,证明李文白所用的力道,所打的位置,所用的工具,都是有区别的。
  回忆起来,几乎可以看到,李木是主要挨打,其他三个是陪着挨打,或者叫挨打替补,打李木时能充分的释放李文白的怨愁、疲劳,从而达到锻炼筋骨、舒筋活血的功效,为李文白的健康长寿应该是有积极作用的,不然他为何乐此不疲呢?其他三个挨打替补,就像是和音伴唱,必定只是李木一个人的嚎叫显得太过单薄,要加入委婉低吟的伴唱,听觉上会更美妙一些,由此看出李文白也不一定愚昧,必定通音律的人不可能是愚昧的人。
  李木挨打最多应该长得更强壮才对,因为从小就激活了筋骨,而且有可能在挨打的过程中打通任督二脉,从而更健康的成长,说不定还因此炼成绝世抗打功力,为何李木如此的发育不良呢?这还得细细的思考,寻找到最接近真相的理论。
  可能李文白选择打的时间上不严谨,比如说,该早上打,结果因为农务繁忙改在了傍晚打;或着一天打的次数也没有形成规律性,造成筋脉紊乱;也可能是李文白所打的穴道不够准确,比如,应该打梁丘穴,却打在了地仓穴;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必定李文白不是有武学造诣的一代宗师。李文白也不会算命,他不知道哪个时辰该动手,哪个时辰不能打,所以只能摸索着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瞎子说的“人命天注定”,李木天生要应和那曲歌谣,那是他的命。“大脑壳,棒棒夺,夺到天上取不落。”这首很美的旋律伴随他成长,对于李木发育不良是值得的,必定不是每个人都能暗合一首美妙、神秘的歌谣。
  高中毕业以后,李文白希望李木能留在家里帮忙干农活,虽然李木发育不良,既然已经发育不良,读什么书呢?家里农活那么多,总得有人帮忙做啊,这是一个为了全家幸福的决定,有可能只对李木一个人的幸福会不好,总得有人牺牲才行啊,牺牲一个人,幸福一家人,这是值得的。
  李文白还有一个想法,这是一个酝酿已久的大策划,作为农村人的李文白,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天全都离开了山村,那样的话,家里破瓦房留给谁呢?虽然房子不值钱,也没有家产可传世,可是他觉得风水好啊,不然能连着生几个儿子吗?别人想生儿子还生不出呢,所以必须得有一个儿子留在家里,守住这块风水宝地。李文白看到不认识几个字的婆娘陶春兰,拼了命也要让孩子读书,他预料到将来可能没有人继承风水宝地,所以他酝酿了一个大计划,从小就拼命打李木,使其发育不良,并且创造了那首美妙又晦涩难懂的歌谣,让李木无脸出远门与江湖豪杰见面,不得不留守风水宝地。
  李文白的计划正是尊重了五千年文明的传承,他比陶春兰认识的字多多了,除了不认识的字,其它字都认识,他认字多,当然更懂得文明的传承,比如说皇位,肯定是太子继承,掌门之位肯定是首席弟子继承,所以应该由李木继承风水宝地。当然,李文白可能没有读过历史,他不知道,历史上的太子大多都反叛。
  有了李文白的大计划,李木要想出门是极其难的,不给钱就行了,没有路费,你能飞吗?
  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就像李渊的皇位被李世民篡夺,丁春秋的掌门位子也没传到他选定的人。
  李木从他从小暗合的歌谣中找到了力量和勇气,甚至也是那首歌谣让李木领悟了天地之间的真理,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逃离穷山沟,他要去寻找歌谣的出处,必须寻访千山万水,必须要出去,可以说,李木就是为了歌谣而立志逃离风水宝地的。
  我想啊,就算李木出门在外与我同样的艰难,他也比我幸福,在夜风中度过漫漫长夜时,他可以唱起属于他自己的歌谣:“大脑壳,棒棒夺,夺到天上取不落。”虽然他还没有寻访到大罗神仙为他解开歌谣之谜,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谣陪伴自己度慢慢长夜,也比我要好一些,我也想要一首属于自己的歌谣,可是一直没人为我填词谱曲。
  有了神秘的歌谣赋予李木苍穹般的大智慧,他没有钱,李文白不给他钱,他也能逃出风水宝地。首先,他夸奖了一个同村族亲的自行车很漂亮,详细翻译了自行车想去远方看看的心声,李木是拥有自己神秘歌谣的人,能听出自行车的心声并不奇怪,那个族亲被自己自行车的心声感动了,他让李木带着自行车去实现它的愿望。
  必定李木发育不良,自行车比他高大,山路也很崎岖,加上李木骑自行车的技术也还不够熟练,所以,四十公里山路,李木折腾了十个小时,才最终到达县城,到达县城时,他给了自行车自由。
  李木从没有出过远门,他甚至不知道,四十公里山路,如果用步行的话,加上他年轻有力,八小时内就可以到达,这不能怪他,老师、家长都没告诉他走路到县城需要多久,因为没有人这样走过,就算有,也没有发育不良的人这样走过,谁也不敢冒险告诉他。
  一路折腾到县城,李木因中途喝了太多稻田里的水,他不只没有吸收到稻田里的营养,反而因此喝坏了肠胃,拉肚子,拉得停不下来。李木给我说这个细节的时候,我想李木是遭了报应了,他喝稻田里的水时,肯定没有给稻田的主人打招呼,属于偷喝,当然要遭报应的。
  李木的原计划是到县城的砖厂干一段时间,存够了路费钱再赶往下一站,但是李木遭了报应了,他拉肚子拉得起不来了,人昏迷不醒,这可吓坏了打算剥削李木的老板。还没开始剥削你,你就已经要死不活的,这不是碰瓷坑人吗?老板当然不愿意了,但也不能送医院,老板肯定想的是,等李木死了,可以做烧砖的燃料,烧了一了白了,无人知道,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一位可怜李木的大娘照顾了李木,就像当初韩信快饿死了,遇到漂母赐饭一样神奇,李木也没死得了,他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响起了属于他自己的神奇的歌谣,他活过来了。
  李木活过来,砖厂怕他再死去,他不得不离开。
  说道这里,李木深情的说,他要感谢一个人,他极其庄重的说:“就是那个做警察的阿姨帮了我,我走投无路了,模糊的猜测在县城一个亲戚的家,运气真好,还真找到了,就是这位人民的好女警察,她请我吃饱了饭,给我到山城的路费,和山城重庆唯一的亲戚的地址。”
  李木有些激动,肯定是往日劫后余生的回忆让他觉得口渴,他喝了一满杯啤酒,继续说道:“还要感谢第二个人,她是一个美丽善良的护士,我所要找的那位亲戚正好不在家,谢天谢地,他有一个新的护士女朋友,老弟,你知道的,护士能有几个钱,她从牙缝里抠出二百元生活费。”
  李木就是带着这二百元钱,一路南下到达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深圳,加入到祖国窗口城市的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这几天在九华山小住,分享心得一首:《九华山初秋游》
  昨夜明月,广寒清幽离凡尘。
  今日青山,层峦叠翠万重深。
  山巅雾浓,芒鞋轻贱随仙人。
  一碗斋饭,毋需妄言亘古情。
  2018于九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