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顾清盛只觉得一切迷障,皆尽散去;一万种声音涌入耳中;他看得到北至醉渊,南至大泽,万里风光,皆在眼底。
他能听见十里之外,一片枯叶坠地的声音。他能看见北风折百草,归鸟投山林。
甚至某座小城某座小小驿站边,一朵红梅吹落在北风里。
他也能看到长绝山上灵雪扬花,一山摇曳的照夜牡丹。
长空云霞皆散去,日西沉而月东升。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顾清盛抬眼,却见到了万里星辰。
星、月、万物、山河,世间一切,无一不在他心间。
他凝望着天,天也凝视着他。
他们两相对望,这一刻的顾清盛,觉得他与苍天,只隔三尺。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切。”
“看见‘道’了吗?”
“看到了。”
“你能看得到它,却永远也看不破它。越过这一丝之隔的唯一机会,你已经放弃了。现在你后悔吗?”
顾清盛轻轻吐出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它很好,”顾清盛微笑,“但不是我最想要的。我不后悔。”
“善。”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万里山河,现在你何处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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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兰生玉一起走在某山某水之间的顾清渊,忽而脸色一变,一把按住了他背着的剑匣。
兰生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下一刻,剑啸长空。剑匣微微颤抖,好像其中长剑就要破匣而出。
金悬剑顾清渊用了二十多年,是他从小用到大的一把剑。
辞江和秋水说,是这把剑选择了他。他与金悬剑是天生相合,他会持着这把剑征战天下,就像这把剑之前的主人苏蘅渊那样。
但是这一刻,顾清渊发现这把剑,不再听他的话。
是什么能让与他磨合了二十年的金悬剑,不再认他为主?
“生玉啊,”顾清渊喃喃说道,“我觉得不太妙。”
兰生玉也轻松皱起眉。
他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生硬的安慰:“没事。你要是用不了剑了,我护着你,不会让你死在这儿的。”
顾清渊:“……你可以不用加最后一句话,只说前面的我就会很感动,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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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绝之上,君喻在藏玉阁上凭栏远望,手里不动声色地把玩着他的山河简。
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和君喻搭话的虞寒城,忽而脸色骤变。
他三两步走到栏边,向远处看去。
“……怎么会这么早?”虞寒城皱眉,“不应该的。”
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恐怕……不太妙。
君喻看了虞寒城一眼:“怎么?”
他现在偶尔和虞寒城说一两句话,遮掩他试图破阵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