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凌非茗见明心被恶魑击伤, 急欲起身前去帮忙。
非云一把将凌非茗用力按住,冷静道:“你这手臂筋肉尽断,伤处深至露骨,若是再乱动今后便当个独臂的道师吧。”
凌非茗蹙眉道:“师尊有麻烦,我不能……”
“啧。”非云知道凌非茗的意思, 遥向明心道尊那边望了望像是在判断情况, 随即转回头来用青囊里带着的小刀使劲一挑, 就把凌非茗的整只袖子都撕了下来,隐怒道:“也不知道你是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瞧了师尊, 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能帮上师尊什么忙?勉强过去还不是给师尊添乱。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忍着点, 我要给你清理创口了。”
“是啊,我也觉得非云说得没错。”南卿帮忙按住凌非茗,附和道:“那鬼煞虽然凶猛, 但师尊一定另有主张。”
“你们两个……”凌非茗因为剧烈的痛楚倒吸一口冷气,断续道:“什么时候……这么心有灵犀了……”
南卿闻言, 无奈的撇撇嘴。凌非茗着实伤得严重, 她已无心再与凌非茗斗嘴。而非云根本没有再去理会凌非茗,全部精神和注意都贯注在了凌非茗血肉模糊的手臂上。
明心与恶魑搏击相斗, 明崖则被四鬼煞中的暴魉紧紧盯上。暴魉人如其名,是个眼泛赤红,口吐长舌, 身缠血色煞气的凶残鬼煞。许是鬼雄知晓明崖道尊深具仙骨, 行事随缓, 飘然间不紊方寸, 便派遣仿如急火攻心般焦躁的暴魉来对付明崖。
只见暴魉瞧准了明崖,大叫一声扑将上去,一拳未收一掌又来,手上攻势未了还要加上腿蹬脚踹,乍看之下像极了毫无招式章法只仗着一条命来赌输赢的拼命三郎。明崖还道这又是失心嗜血的鬼兵,想用祭灵符将暴魉灭杀。不料他哪处一动便被那暴魉打向哪处,使他实在施展不得,竟在暴魉一阵狂风骤雨没头没脑的狂踢乱打下,根本无法完整念出术咒捏出指决,反令祭灵符的神效大打折扣。
这边明崖被暴魉牵制无暇分心,那边明海也不太好受。作为涂明宫的道尊,明海本是五宫道尊里最擅诛魔杀鬼的一个。然而鬼雄为他钦定的目标就是那极其阴险狡诈又浑身皆为腐毒的诡魍。
明海起初并不了解诡魍的利害,但见诡魍在他剑下只能勉躲避并无攻势,便寻了个破绽仗剑刺去。哪知诡魍很清楚自己见血封喉的本事,不但对明崖夺命而来的承阳剑不畏不惧亦不躲不匿,甚至还在剑峰将要切割开腐朽皮肤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不敌都是故意而为之,就等着明海来杀。
明海一眼窥见,心头猛震。但见这男性鬼煞体型干瘦,周身暗绿萦绕,目如墨绿蛇胆,口中尖牙隐现,忽然便猜到此煞或许身携剧毒,很可能整个人就是个可以行走的巨大毒囊。若这一剑割穿了他的血管,喷洒出来的毒血必将波及周边弟子,紧忙硬生生收了迅如疾风的承阳宝剑。
可惜那些弟子并不能在电光火间考虑到这些细枝末节,只道是师尊明海诛邪有方,诡魍不是对手,齐齐将长剑戳向诡魍的腐身。
果然,利剑刺入诡魍的身体,青绿色的腐血随之喷射而出,却是那些持剑的弟子们吃了亏。
“腐血有毒!!!”明海高声疾呼,并急急撑起地坤真元,尽可能多的照顾到附近弟子。
然而弟子们的惨叫之声还是不绝于耳。除了被地坤真元护下的弟子安然无恙外,其他但凡沾染一点一滴诡魍腐血的弟子,皮肤变如被剧毒腐蚀灼伤一般开始发青发黑,继而皮肤溃烂,肉腐露骨。侥幸溃在手脚上的,眨眼中毒昏厥在地再无意识。不幸烂在胸腔头脸等要害处的,便难逃登时毙命化为白骨的厄运。
“好快的反应。”诡魍见一击之下明海不但安然无恙,还顺手救下数名弟子,眼睛一转,呵呵冷笑道:“我看你还能救下多少。”
话音一落,诡魍随手抹了抹还在缓缓向外滴淌暗绿毒汁的伤口,将自己的毒血作为武器,凌空而起,以指尖向在鬼蜃中酣战的天御宗弟子弹射而去。鬼雄用了八百年的时间把他从一具普通腐烂之尸淬炼成剧毒无比的可怖毒尸,那些青暗幽绿的毒汁早已与他的残血液混为一体。不知情者若要伤他则必先伤己,何况他那毫无痛楚的腐朽残躯根本就不会为剑伤所累。
明海见状不由一怔,他若拼力与这剧毒的鬼煞真刀真枪相搏一场,或许胜负犹未可知。怎料狡诈的诡魍不但避而不战,还要四处撒毒来分散他的精力。天御宗弟子与鬼兵拼杀得太过投入,哪会留意到暗中飞来的致命毒血。他若不紧紧盯着诡魍,以真气来抵挡诡魍的毒血,瞬间便会有更多的弟子死于非命。如此一来,既要限制住诡魍,还要维护宗内弟子的明海就也被牵扯住了。
而阴魅之所以在中断了凌非茗和南卿的《十安》后急着摆脱凌非焉,正是因为鬼雄给她安排了天御宗五位道尊里最为刚猛勇武的明达作为对手。明达真气醇厚,可耐重击却不够灵活。阴魅速度奇快,以阴魅之速对明达之重,便如成年之人戏弄蹒跚学步的儿童一样。好在明达虽然敦厚却不木讷,眼见自己若是逞强必将吃亏,急忙唤了几个弟子来,以密不透风的剑阵暂且抵挡阴魅的袭击。
四鬼煞一入战场,谨遵鬼雄“鬼克”之计,仅仅片刻功夫便尽数牵制住了天御宗的四位道尊。只见八莽山中迷雾骤然汹涌,较之先前百十倍还多的鬼兵由黄泉鬼域中倾巢而出,扑向天御宗。那密密麻麻的亡魂之尸远比坎城外的银眼夜魔召唤来的鬼军数量更盛。天御宗弟子没有《十安》镇魂,又被浓重鬼煞侵袭身体,霎时间死伤无数,令人揪心的凄惨悲鸣回荡血夜,震彻山林。
初一与凌非焉猜破赵青然目的,急急赶回,正目睹天御宗落入窘境伤亡惨重的一幕。四面有人身首异处,八方皆为血肉横飞,一时之间两人竟不知该从哪里拔剑相助好,只得胡乱冲入混战中,手边遇见哪个鬼兵便一扇戳了,眼前撞见哪个恶灵便一剑刺了。
正此时,八芒山密林的暗雾中忽然有一道巨大光柱冲天而起。初一抬目望去,但见那光柱呈暗紫颜色,足有演武场上偌大的太极阴阳石刻一般宽广。光柱周身盘旋着污浊的黑褐色煞气,宛如千万条邪恶的触手在鬼蜃之中贪婪舞动着。
初一下意识将凌非焉拦在身后,忧心道:“我见过这光柱,是五色五行阵的中心阵眼。当年我上天御宗应试的前夜,光柱就曾在八芒山中腾空而起过。当时我不明就里,现在想想,赵青然竟在那时就觊觎着夜幽石的无穷力量了。”
凌非焉蹙眉道:“现在光柱又起,定是赵青然再次以夜幽石启动了五色五行阵。今夜天御宗的同门死伤甚多,这么多横死冤魂和浓郁的血腥之气必将被夜幽石吸噬而去。”
初一反手挥扇斩了个恶鬼,焦虑道:“若就此放任不管,不仅凌尊们先前对夜幽石的净化之功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赵青然也会因此邪力大增,变成第二个银眼夜魔!”
说话间,浓密鬼煞中的血气已萦然而起,化作涓涓赤流交织旋转着,从林中各处向那冲天的光柱汇集而去。光柱四周飘扬挥动的浊气更加恣意舒展,尽可能远的伸出手去,狠狠拽住被夜幽石“吸引”而来的血气,然后与血气混为一体极速缩回了光柱里。
林中死伤者无数,不仅死者流出的温凉之血经不住夜幽石的召唤,就连生者被草草包扎料理的伤口也开始向外喷涌出滚烫的鲜血来。引得一些伤重之人更加痛不欲生,甚至起了吞剑自刎一死了之的决绝之心。
“非茗……”非云见此异状,担心凌非茗被阴魅伤了的手臂会让她难忍剧痛,给手中重伤弟子施针刺在几处麻痹知觉的要穴后,便急急奔向凌非茗的藏身修养之处。
林中暗处,虚弱的凌非茗早已没了往昔风采,正双目紧合,齿关深扣的沉沉依在南卿臂腕之中。南卿亦面露焦急之色,时而以鹅黄衣袖轻轻为凌非茗拭去额头上的滴滴汗珠。
“凌非茗,凌非茗!你醒醒,你醒醒呀。”南卿低低唤着怀中人的名字,却对凌非茗受伤右臂上不断升腾而起的血气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非茗本就因伤而憔悴的脸色变得愈加惨白。
“我……小妖……花……”凌非茗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下意识的在回应着南卿。
如此南卿反而更是一阵心疼,也不知到底是该让凌非茗保存力气莫要出声好,还是应该继续阻止她混沉睡去才对了。
手足无措时,南卿下意识想要找人求助,便紧紧抱着凌非茗向四周观望。忽见林中不远处的鬼蜃中好像立着一个人。南卿猛然一震,怕是被鬼兵发现,但细看之下便安下心来。来者若是旁的谁南卿可能认不出来,只见那纤柔身形的轮廓十分熟悉,恰像是在她在往返幽北的路上相处许久的人。
“非云,是你吗?”南卿试探。
“嗯……是我。”非云低哑应了一声,放松了拳心里紧握的银针,走出鬼煞浓雾,快步来到凌非茗和南卿的身边。
“太好了,你来了就太好了。你快看看,凌非茗她……”南卿像是受尽苦难终于有人可以倾吐委屈的孩子,仰头迎盼非云的目光中带着晶莹水光,声音也哽咽起来。
非云一看见南卿这般模样,又见刚刚还勉励支撑的凌非茗现在虚弱得连回应的气息都没有了,方才怔怔立在林中坚硬起来的心脏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不能再等了……咳咳……”非云抬手摸了摸凌非茗的额头,那温度烫在她的手心,也灼到她的心里。她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红色的高阶弟子衣袍,一边向南卿吩咐道:“帮我把非茗……师姐手臂上包扎的……咳咳……绷带全部去掉。”
“拆绷带?!好……好的。”南卿虽不知非云为什么忽然解起金绸赤火袍的纽襻,又为什么要让凌非茗承受血肉剥离的痛楚,只因她全然信任着非云,便立刻依言去拆凌非茗右臂上的绷带。
凌非茗的手臂伤得血肉模糊,先留出的血液已经沁入粗布绷带的纹理中,干涸得与粗布牢牢结痂在一起。如今又要被生生撕下,想想便知该疼得多么钻心。然而凌非茗只在南卿怀中微微颤抖着未吭一声,不是因为她顾及面子死死撑着不肯叫痛,而是她早就被这沉重的伤情折磨得无法再做出任何剧烈的反应。
打开外袍后,非云又微微解开了内里白色的软衫。阴冷的鬼煞雾气透着邪湿的寒意霎时将非云激得打了个寒战。然而非云却不为所动,从自己贴身穿着的淡金色丝衣上小心扯下一缕轻线,又在青囊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
南卿担心凌非茗,便更好奇非云将要用什么神秘物件挽救凌非茗的手臂。只见檀木盒打开后,里面却是一边一个安然别着两根奇异的银针。一根是笔直的,约有半根筷子长度,也有筷子一样的粗细。南卿隐约看见银针上亮亮暗暗刻着许多纹理,只可惜暗夜密林里并不能多瞧出什么端详。而另一根银针弯如新月,巧如鱼钩,体积不大,透着森森寒光,只一望便会让人感同身受的联想到被锋利针尖儿刺破皮肤时的尖锐触感。
非云先将直针取出来,忽然咬破右手食指,将直针在指尖轻轻一捻。那原本根半截筷子一样的粗针瞬间便化为无数的牛毛细针,被非云齐齐握在手中。然而这些细针明明染了非云的鲜血,却不见半分殷红,反而散发着幽然清淡的冷黄色浅光。
南卿见状不由一怔,讶异道:“血魂共应?这是你的上古法器素手针?”
非云点点头,未有再多解释。她原本就血气浅薄的唇色已经被阴冷的蜃气冻得更加僵白,片刻也不耽搁的将那许多牛毛细针密密麻麻刺在了凌非茗的右臂各处。
几十只针从凌非茗冰冷得已经发蓝的手指一直延续到她的肩头,在黄泉蜃气的映衬下,活像一条巨大的长满了须绒的毛毛虫。
与其说是凌非茗昏厥过去了,倒不如说是那牛毛之针实在太细,即便刺入皮肤也难以察觉,所以凌非茗才能被扎了这么多针之后也没有丝毫的痛楚反应。而非云这万针齐下的阵势虽然吓人,也着实很有效果。凌非茗的手臂不再向外渗血,自然也就断了被夜幽石吮血气的血流。
如此,非云又用血迹未干的手指将盒中弯针取出。只不过她这次没有将弯针捻成许多份,而是以血气与真气一并灌输其上,待这弯弯的银针与那些牛毛细针一样闪烁起冷黄幽光后,便把从贴身软衣衣襟上拆下的细线穿过了银钩尾端的细孔。
“非云!你的手也……”非云正要给凌非茗缝合手臂的创伤,南卿却一眼看见非云自己咬破的指尖伤处也开始殷殷向外飘散起血气,然后汇成细小的一缕,向林中巨大的暗紫色光柱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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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生真的好艰难。
上了8天班感觉像过了2个月一样漫长。
在996都被抵制的年代租租似乎落入了997的深坑。
每天大脑爆炸燃烧,双眼爆炸血丝。睡眠不足就算了,还腾不出时间打字码文。
这一篇竟然是一字字,一句句,一段段,分了好几天扣出来的。(就这样还有点虐阿茗身上瘾了)
真的是好想感叹,人生怎么这么艰难啊!
上班太可怕了啊!到了下班时间没有人走,租租也不敢走。(瑟瑟发抖)
强行加班头昏脑胀什么也做不出来还要一直看着电脑到底是肿么肥事啊!
说好的周末双休结果全部都要去加班又是肿么肥事啊!!
黑洞!快把租的怨念吸走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又很久没更却没掉收藏,一定是被大家遗忘了。
估计这一更新,又要掉了……tat
真的啊,还以为有了工作就可以活下去了。
可是人生怎么这么艰难啊……
拜托日子快好起来吧。tat
对不起大家久等到忘记,但更感谢你们还没取消收藏,给租宽容和期望。
因为写的分散,还有困成狗的时候拍上去的乱码,所以这章有可能读起来不太顺畅。
改天租租会来修改错字,先发出去吧,证明自己还没狗带。真的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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