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与初一来到春宵楼前, 方才说着不去不行、肯定能进去的是她俩,现在在门口踌躇不前的也是她们两个。图巴尔站在后面环着手臂哧哧的笑,就说凌非焉与初一擒妖捉怪从不见畏惧,如今要进这男欢女爱之所却把她俩为难住了。奈何凌非焉偏偏不准他一同进去,他也只能悻悻的在此等待。
而春宵楼前, 今日轮到轻歌和曼舞在门前招揽生意,一想到其他姐妹都在楼里伴着大爷公子饮酒作乐, 自己却要在这天寒夜深的街面上卖力招喊, 两人心中都不情不愿的憋着一口气。忽见不知从哪来了两个年轻女人,就在楼外不远处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犹犹豫豫的,像是要进来又不敢来。
轻歌不屑的白了一眼,向曼舞哼道:“姐妹儿,瞧见没?又来个拴不住自家男人还要追到这儿来闹事儿的。”
曼舞也看了初一和凌非焉有一会了, 便随意言道:“那女的一身华丽衣着,长得还不错,只可惜面相太冷,不招人亲近, 难怪男人对她没兴致。”
轻歌轻浮笑道:“想必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从小没受过气,男人出来野就沉不住气了。又总觉得自己高我们一等,不屑与我们受同檐之辱。不然都带着丫鬟家丁寻到这儿来了, 还不敢进来?”
曼舞摆手道:“你呀也别期待她进来, 要是真的大闹一场, 妈妈一准儿怪我俩没看好门。坏了今晚的生意我俩就是白白辛苦整月也还不清的。得, 你去劝劝,给那位大小姐请走吧。”
凌非焉与初一正想着怎样进去,怎样指定要进那窗外挂着红灯的房间,忽见一袅娜女子荡漾而来,开口便道:“哎哟哟,这位少奶奶,您这一直朝我们春宵楼里瞧啊望啊的,是要找人呢还是想参观呐?”
“少奶奶?”初一听了扑哧一笑,与凌非焉道:“大小姐,她管你叫少奶奶呢。”
凌非焉没好气的瞪了初一一眼,向轻歌问道:“怎么,你们这里还能参观?”
“能~不过得是男人,你们嘛,不行。”轻歌呵呵呵的用条手帕捂着嘴巴笑道:“我劝这位少奶奶还是回去吧。反正男人在外面野够了自己就回去了,你越是看得这般紧,就越会把他们逼出来逍遥的不是。”
初一见轻歌对凌非焉过于无礼,上前打断道:“呸,你哪来的这般歪道理,分明是那些男人生性顽劣,贪恋女色,却怎得说成女子之错!我惜你同为女人,敬你三分,望你自尊自重,莫再胡言乱语羞辱我家大小姐。她尚未婚配,哪是什么少奶奶!”
轻歌虽是一介娼妓,但平日里也是被些男人们哄着的,哪里忍得了一个小丫鬟当头喝骂,本就心气儿不顺的她也不甘示弱的向初一嚷道:“我若能像你家大小姐这般好命生来就在富贵人家,用得着在这儿花街之上搔首弄姿,乞讨生活吗?你这没管教的野丫头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姑奶奶轮得着你敬我三分?既然你们家小姐不是来找自家男人的,那我也劝你们自尊自重,少在我们春宵楼门口张张望望的,也不怕被人当成楼里的姑娘!走走走走走!”
本是来撒怨气的,结果又惹了一肚子火,轻歌懒得再说转身便要回去。初一亦是不满,正要回嘴再说道几句,却被凌非焉伸手拦住。
“你若与她相争,便与她没甚不同。”凌非焉说着,又指指初一的衣怀,言道:“况且还没试过,怎知进不进得。”
初一点头,与凌非焉一齐走到春宵楼门口。
轻歌一转身,见这两人不但没有退去反倒跟到面前来了,不耐烦道:“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真想到春宵楼里与我们做个姐妹?”
“嘿你这口无遮拦的荡fu!”初一一步踏上春宵楼门前台阶,恨不得揪住轻歌撕开她的臭嘴。虽说自己在走江湖时见多了轻视鄙夷,但现在她决不允许别人诋毁凌非焉一分一毫。
凌非焉倒是不气也不恼,仿佛丝毫没将轻歌的言语放在心上,只道:“罢了。”
而那轻歌不过就是嘴上厉害,看见初一忽的欺上来,整个人吓得一激灵便躲到曼舞身后去了。曼舞见状将轻歌挡在身后,向凌非焉道:“阿姐快人快语但是心肠不坏,姑娘不要见怪。不知姑娘一直望着春宵楼,可有什么事么?”
凌非焉道:“我想进楼看看。”
曼舞先是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继而又道:“我听姑娘口音不是京城人吧,你知道春宵楼是什么地方吗?”
凌非焉淡道:“我知道。”
曼舞又微笑道:“那姑娘还执意想要进来?不是我们春宵楼不接待姑娘,实在是……你知道的里面都是男人和姑娘们……”
正说话间,又有男宾到来。那已是半醉的公子哥走过门口时还不忘在轻歌的脸蛋上捏上一把,又用狐疑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凌非焉和初一,才在轻歌的搀扶下迈进门槛里去。
“是吧?”曼舞就这样笑意吟吟的看着凌非焉,言道:“姑娘还是请回吧。”
“走吧!”轻歌也跟着搭腔。
凌非焉听了淡然又道:“春宵楼,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若我身有千金,不知可否进得?”
说着凌非焉一扬手,初一立刻从怀中掏出那张刚赢来的千两银票,以双手拽着在两个小娼面前炫耀了一番。
千两银票!!!
真金白银面前,轻歌不得不放低了傲气。毕竟与春宵楼里头牌姑娘温存一夜便需十两银子的价格已是极其昂贵,这不知哪来的富家小姐竟然眉头都不眨的就掏出一千两银子来。一千两啊!按三百两一人的价码这富小姐马上就能将三个姐妹赎回自由之身。轻歌不禁幻想,若是能到这富户人家去当个丫头,不知比成日在这春宵楼中被男人玩弄糟蹋还要歌舞献媚好上多少倍啊!
曼舞亦是呆愣片刻才缓过神来,吃惊问道:“姑娘你……”
凌非焉面无表情,淡然道:“能进么?”
曼舞欠身施礼道:“容我,容我通禀妈妈。”说着便捅捅还沉浸在对美好未来幻想中的轻歌:“快去,跟妈妈知会。”
“啊?哦,好好。”轻歌转身快步向楼中走去。
没一会儿,便有一面上油腻脂粉也难掩刁媚神态的中年妇女被轻歌拉扯而来。边走口中还念叨着:“死丫头你是不是眼拙看错了,哪里会有什么富家小姐带着千两银票硬要逛窑子的。”
于是初一又端端的举好那张千两银票,往凌非焉身边一站,朗声道:“还真有了,就是我们家林焉焉大小姐。”
“林……”老鸨皱着眉,心思却不在初一给凌非焉起的假名上。她那双只识钱财的眼珠早就落在初一手中那张银票上挪都挪不开了。
“呦呵,还真是张千两银票哦。”待老鸨看清票号、银钱和印戳,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的伸出手去便要拿。
初一赶忙缩回手来,这银票是要给罗村百姓的,哪能就这么被春宵楼的老鸨摸了去。
老鸨扑了个空,忙向凌非焉甩着手帕道:“嘿哟,不知今儿什么风吹来您这样一位特殊的贵客,快请进来。”
“嗯。”凌非焉点点头,随老鸨迈进春宵楼,初一小心收好银票也跟了进来。
虽说在江湖漂泊多年,打过架喝过酒赌过钱,但初一还真就从没进过青楼。但见春宵楼内并不像她想象那般处处可见厮混的男女,也没有一桌桌的奢靡酒宴,只在厅堂之内陈着几张铺了锦绣布面的桌几。大厅正中的一处高台上有身段婀娜、面容娇美的乐伶在演奏着诱人心动的琴瑟之声。
老鸨先将凌非焉引到一张桌边坐下,随即便有小鬟送上热茶。初一嗅了嗅,只觉这茶无论从颜色还是香氛上都是十分的特别。她小心呷了一口,味道更是独特难言,茶香中有着药味,微微辛辣中带着回甘。于是初一又喝下一口,想细细品味一番。
老鸨见初一饮下此茶,笑而不语,继续向凌非焉道:“不知姑娘执意要来春宵楼,究竟所为何事?”
“我是……”凌非焉犹疑须臾,像是在心中做了些思想斗争后终于作出决定,开口道:“不瞒妈妈,我……喜欢女子。”
噗!!!!!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初一有点喝上瘾的怪茶还来不及咽下便喷出口来。
凌非焉见初一有失形态,淡淡看向她,眉宇间似有轻微责怪。
因那一句话猛然触动心弦,初一赶忙擦擦嘴角,却不敢再与凌非焉对视。下意识低头摸着自己的脸面时,便觉得双颊之上竟微微红热起来。
老鸨没去理睬初一,只挑起眉毛饶有兴致的看着凌非焉,忽然觉得那千两银票似乎有机会赚进荷包,于是颇有意味的笑道:“姑娘倒是爽快。说起来这档子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古以来,男有断袖分桃,女有磨镜自梳。姑娘若是喜爱女子,只要价钱给到位,我这春宵楼里的丫头姑娘自选便是。”
磨……自……连连听到这些禁忌的词汇,初一觉得自己深埋着的头好像忽然重如石墨铁锤,怎么都抬不起来了。她又尴尬的闷头喝了口怪茶,脸上温度在那一直萦绕耳边的琴瑟中越来越烫。
大概,现在,一定像个熟透的大红苹果。不,大红萝卜。
初一胡乱猜测着自己此刻的脸色,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又主动给自己倒了杯那让人上瘾的怪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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