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近, 初一早已在小云峰界碑处等候多时。漫山遍野的竹林依然翠翠葱葱,她的心境却与两年前在此等候开启八门二十四阵时完全不同。彼时曾是心中忐忑,惊惶不知未来。今日却是意气风发,泰然自若。
天气微热,拿在手中的歌风扇此时便派上了用处。初一正一边扇着风, 一边向凌非焉可能出现的方向张望, 便远远看见一道雪白身影款步而来。初一赶忙摸摸头发, 理理衣衫,喜悦神情瞬间挂在脸上。
“非焉凌尊,你来了。”待到凌非焉行至小云峰界碑,初一笑容满满的向凌非焉打了个招呼。
凌非焉手中提着炎月剑和一个三层的食篮,亦向初一点头问道:“歌风扇可够凉爽?”
初一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回应道:“还好还好。”
凌非焉将食篮往初一怀中一塞, 淡淡说了句:“一会有你凉的。”便起步向竹林中走去。
初一接过扣得紧紧的篮子, 掂了掂还有点重。心道,这可不止是一顿午饭的份量, 是要修炼很长时间么?
一想到要跟凌非焉想处许久,或许还要一起……过夜?初一便光顾着开心, 根本没听清凌非焉方才说了。又见凌非焉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她只好提着篮子快步跟上去, 二人径直走进了竹林之中。
左转右绕,片刻, 凌非焉将初一引至个清灵静谧之处。初一放眼一看, 不禁叫绝, 原来凌非焉带她来到了观雨亭边。这观雨亭背依竹林万亩,面向清澈露潭,近有竹枝摇曳,凉风习习,远有清瀑坠落,水声潺潺,当真是个悟天地之道,寻心凝神的上佳之处。
凌非焉率先走进亭中将炎月剑放在竹桌之上。初一随后,一走上小亭,才发现这亭子竟是悬在露潭水上,人一走进亭中瞬间凉爽许多。
初一将食盒放在竹桌之上,凌非焉示意她打开来看。
初一笑道:“非焉凌尊还没吃午饭吗?”
凌非焉冷道:“就知道吃。”
初一打开食盒的盖子,发现食盒的第一层有只小壶,两个杯子和一罐茶叶。再下两层没放隔层,摞了几本书。
“最上面那本是给你看的。”
“给我的?”初一拿出第一本不厚不薄的书籍来,一看名字正是昨夜道灵提过的那本《廿五青玄志》。
凌非焉向初一道:“关于歌风扇的记载和传说这书上记载得很清楚。你既然得了歌风扇,总该了解一下。”
“唔……”初一看着凌非焉,她身后露潭水波粼粼,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辉,落在她被微风吹动的乌墨浸染般的发丝上。不知为何,初一只觉一阵心潮澎湃,赶快低下头去翻开《廿五青玄志》。
这是一本记录着天御宗二十五位开山仙祖的秘典。初一在天御神宫的大殿上只见过二十四位先祖的挂像,如今这书中更是对二十五位先祖的姓氏,属宫、法宝、擅长皆有极其详细的记载。就连她在殿上从未见过的叶小舟亦是赫然在列。
“哇!”初一又惊又喜,眉飞色舞的向凌非焉道:“这位叶小舟先祖在第一页哎!”
“是的。”
凌非焉近前一步,也看着初一手中的秘典欲向初一解释。但初一却因为凌非焉忽然的临近,心跳愈加不安。习习微风中,凌非焉身上淡雅的香氛伴着露潭清凉的水气沁进鼻息,甚是宜人。
初一忍不住以余光偷瞄凌非焉清冷寂寥的脸庞,越是如此之近,她越是清晰的感觉到凌非焉的皮肤白皙温润,清洁无瑕,竟如浩雪凝脂般通透柔嫩。而她专注的看着书本时,低垂的睫毛便轻轻遮住了她的深邃双眼,将瞳孔中那捧洒满辉光的深眸蒙上了一层诱人的朦胧。
凌非焉没发现初一正在开小差,认真解释道:“《廿五青玄志》并非按照属宫顺序来记录二十五位青玄真人,而是按照他们的道法造诣高低来排位的。”
她本来还想说,这顺序也是二十五位仙祖在五色五行阵中的阵眼位置。但转念一想此时与初一讲五色五行阵似乎为时过早,便没再说下去。
初一恍然回过神,听了凌非焉的介绍,心中不由满溢喜悦,仿佛她得了叶小舟的法宝,就象征着她与叶小舟同样厉害一般,充满了自豪感:“那,叶小舟先祖岂不是很厉害?”
“可以这么说。”凌非焉点点头。
《廿五青玄志》她得炎月剑后,便已熟读在心。虽然每位先祖都是青玄造诣,是携手击退银眼夜魔的当世人仙,但她亦是对这位天枢宫的先辈十分好奇,想知道为何1300年来都无人能展开的歌风扇的秘密,想一睹叶小舟的仙姿真颜。想知道叶小舟留下个风扇出走天御宗后究竟归期何处。
虽然昨夜意外借初一的光见了歌风扇的神奇,但可惜天御神宫正殿没有叶小舟的挂像,《廿五青玄志》上亦没有。而关于叶小舟最后的去向,也只记录在某一年的冬月她素衣而去后,便再无考证。
初一想了想,又问道:“叶小舟仙祖能在《廿五青玄志》上排在首位,却为何天御神宫的正殿上没有她的挂像呢?”
“这我也无从知晓。”凌非焉道:“《廿五青玄志》上对此毫无记载。”
“这样……”初一有些失落。
凌非焉见了,又补充道:“不过,神宫正殿上那个“御”字可以确定是叶小舟仙祖亲笔所书,而且是她亲手刻上去的。”说着凌非焉瞄了瞄初一手中的歌风扇,露出猜测的神色,道:“不知道是不是用这把歌风扇刻上去的。”
“啊?”初一“心疼”的看看歌风扇锋利的扇首,半信半疑。歌风扇毕竟是把竹扇子,不似刀剑那般削铁如泥。但谁能保证以叶小舟在《廿五青玄志》排名首位的道法造诣,不能用这把竹扇在石壁上刻下个“御”字来呢。
说到削铁如泥,初一忽的想到凌非焉那把曾在罗村瞬间将木方门栓削为两截的炎月剑。于是她顺着目录又看了看,向凌非焉道:“非焉凌尊这把炎月剑曾经的主人是江判仙祖吧?好像也厉害得紧啊,就排在叶小舟先祖后面呢,《廿五青玄志》第二位。”
凌非焉下意识将手按在炎月剑上,言道:“江判先祖曾是天御宗第一任宗主。”
初一瞪大眼睛,讶异道:“《廿五青玄志》上可是叶小舟仙祖排在第一位,怎么不是由叶小舟仙祖来当道尊呢?”
凌非焉道:“后面有详细记载,你看过便知。”
初一听了翻过目录,看到记载着叶小舟的页面,似乎发现了新东西,叹道:“呀,叶小舟仙祖和我们一样,是个女子呢。”
“是,玄妙的事情还多着呢。”凌非焉向初一言道:“你先看着吧,我去取些竹叶烹茶。待我回来便正式开始教授你修习《炼海决》。”
“好好。”初一先是开心应下,忽又为难道:“那我没看完怎么办?”
凌非焉走向观雨亭外,言道:“你若对《廿五青玄志》有兴趣,修习的空余再去研读就是。”说着脚下一点,如白鸟翔空入云,腾入翠竹之间,在竹与竹之间辗转飘行,时而伸手撷取,将看中的鲜嫩竹叶握在手中。
初一呆呆的看这凌非焉流风回雪,翩若惊鸿的身姿,连《廿五青玄志》也忘了读了。
须臾,凌非焉采够了竹叶,白衣飘飘凌空而归,见初一站在观雨亭边发呆,便侧目而问:“看好了?”
初一忽的回过神来,抓抓头道:“还是,还是晚点再慢慢研读吧。”
“也好。”凌非焉将手中竹叶放在竹桌上,用食盒的盖子盖上。又提起桌上炎月剑,道:“稍待片刻,我再去取些竹片燃火。”
初一想起曾经与师父行走江湖时也曾取过竹片生火,刚好可以与凌非焉同去,便道:“取竹片我懂,我来帮你。”
“你会?”凌非焉一听,忽道:“那便由你去吧。”
“啊?”初一没想到凌非焉居然来这么一招,话都说出去了,只好应道:“好,那非焉凌尊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着初一走到观雨亭边,一想方才凌非焉采竹叶时使出了那般俊俏的轻功,自己虽然没了真气使不出像样的轻功,但也不能太寒碜不是,于是一咬牙,脚下一点,一溜烟跑进了竹林中。
敲敲打打选了颗没水的竹子,初一这时还真是有点相信叶小舟是用歌风扇在墙上刻的字。方才只顾着献殷勤,忘了自己根本没有炎月剑那般劈砍竹子的利器,全身上下,就歌风扇有半边利刃。
“好吧,就来个以竹制竹!”初一这样决定着,挥舞着歌风扇,向青竹砍去。孰料啪的一声响震得初一虎口发麻,歌风扇却只在那竹筒上留下一丝浅痕。
“不行啊……”初一想了想,又将歌风扇锋利之初像是锯子一般再竹子的浅痕上拉来拉去,收效亦是甚微。
这可怎么办,已经跟凌非焉接了任务,说这竹片我来砍……
初一正愁,忽然身后传来凌非焉的声音:“还是我来吧。”
“非焉凌尊?”初一心中一喜,起身但见凌非焉由剑鞘中抽出炎月剑,向她选中的那颗竹子走近,她便乖乖的让到了一边。
凌非焉轻跃而起,凌空挥动炎月剑,几道清冷犀利的剑影过后,那根翠竹便化作截截竹筒,散落在地。
凌非焉收剑回鞘,满意道:“够用了,把它们抱到观雨亭来。”
初一拾起地上竹筒,捧到观雨亭前。断开的竹筒有了顺茬,即便是歌风扇也能轻易将竹筒劈成竹片。初一与凌非焉两人一人用剑一人用扇,还没开始修习《炼海决》,先劈起竹筒来。
连着劈了几个竹筒,初一忽然说道:“我们好像寻常人家过日子劈材一样。你说,要是被仙祖们知道我俩用他们的法宝劈竹子,鼻子会不会气歪了?”
“寻常人家……”凌非焉想了想,幽幽言道:“我不知道寻常人家怎样生活。”
初一道:“嗨,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嘛?寻常人家平日里都是要积攒很多柴火,每日生火做饭。一到饭时,户户炊烟袅袅,其乐融融,温馨热闹。”
凌非焉停下手中动作,看着初一,厌弃道:“你还吃过猪肉?修真不禁口舌之欲,难怪道法不精。”
初一嗔道:“哎?非焉凌尊你这重点抓的不对呀!我是想说炊烟袅袅,其乐融融的啊。”
凌非焉不理她,起身在露潭边寻了几块大些的石块,于观雨亭前垒成一个简单小灶。
“生火会吗?”凌非焉拿起一段细长的竹管,打量着初一。
“会”初一知趣的接过竹管,心道,毕竟凌非焉看上去仙里仙气的,生火再弄脏了她那一袭白衣。得,这种人间之事还是我来吧。
凌非焉又扔了个火折给初一,便将小壶拿了,在清瀑之下盛些清凉甘甜的潭水。此时初一用歌风扇在竹片上刮下些丝屑,以火折点燃。待凌非焉打水归来,她已经麻利的点燃了一个小小火堆。
凌非焉随口赞道:“不错么。”将小壶放在灶上,又道:“清瀑之水奇寒无比,想要煮沸需比平时多些功夫,这壶么……”
初一不等凌非焉说完,挥手道:“不就是烧个水么,你坐着等会儿,我来就是。”
凌非焉听了,犹豫片刻,道声:“好吧。”便坐进观雨亭中,随手拿起食盒中的书籍悠哉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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