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五伸出了三个手指。
夙玉擦了擦额角的汗,喘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三百?那还挺多的”。
寸五摇摇头,龇牙一笑:“是三千!”
“这么多?”
寸五仰起头,颇为自豪:“那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呢!”
夙玉:“……”
“听说她还因为这个被发了个什么奖,叫什么什么来着?贫困生舍己为人,感动F 城十大人物?还有电视台来采访了呢!”
“她同学男的女的?”
寸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男的,一个小矮个儿,都高一了,还不到我肩膀这么高”。
他说完还冲着自己肩膀比了比。
夙玉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啊?啥牛逼?”寸五看着夙玉提着工具箱上了升降车,还转身冲他摆手,“埃,玉哥,我还没上去呢!你咋下去了?”
“在上面好好干活,吹吹风清醒清醒吧你!”
中午夙玉领了盒饭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远远地就瞧见寸五拿着饭盒怨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然后……一起蹲下吃饭。
“我想吃肉!”
夙玉出院后都吃得清淡,而且饭盒里的大肥肉也让他没什么食欲,十分自然地把肉夹到了寸五饭盒里。
“玉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寸五这咋咋呼呼的二逼气质看着有点眼熟,不过他暂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还看过这样的二逼。
“有屁快放”。
“噗——”
“……你他妈……”夙玉照着他后脑勺便是一掌,让他放屁他还真的放屁,真他妈二货。
寸五脸都烧红了:“没、没忍住”。
梗梗脖子又道:“玉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放”。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夙玉蹲到了上风口,散去了那味,冲他翻了个白眼儿:“我干嘛要喜欢你?”
寸五又疑惑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每次都跟我抢着干活,每次监工来了还帮我打掩护,最重要的是你总是把你碗里的肉给我吃,这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夙玉拍拍他的肩膀:“其实自作多情也是一种病”。
“哎呀,玉哥,你别总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喜不喜欢一句话啊”寸五看夙玉吃完饭丢了饭盒,也三两下胡塞进去,赶紧跟上,“玉哥,你等等我啊!”
“我不喜欢你,别跟着我!”夙玉瞪了这烦人的小孩一步离开了。
其实这么一天天地干活也挺充实的,累是累了点,不过总比他浪费一大堆时间去胡思乱想的好。
工地上成土飞扬,到处都是飙着脏话的汉子,白天大家忙着干活,到了晚上得了空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啊,打牌啊,开黄腔啊,虽然乱糟糟的,但却比白天的生活生动得多,夜生活总得丰富起来不是?
“小玉啊,你又不打牌,老三喊搓澡,一会一起去呗”这个跟夙玉勾肩搭背的糙汉子叫宝来,跟谁都这幅德行,自来熟,抠的出奇,却极会享受。
这不,又来了。
“嘿嘿嘿,听说对面街上新开了一家浴足店,我们搓完澡再去修个脚怎么样?”宝来跟夙玉递了个你懂得眼神。
夙玉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步,眼底尽是疲惫之色:“我有点累,在大棚洗洗就得了,你们去吧”。
宝来见劝不动,说了句没劲就离开了。
夙玉还是不能适应大杂烩似的大澡堂,而宝来他们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与其浪费那个精力,还不如自己洗洗拉到。
工地门口搭了个临时大棚,里面有一盏吊灯,还有一个破床,也不知道打哪儿拉来的。
他得眯一会,十二点之后还要起来看工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有人枕着喧嚣声入眠,有人却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
“你们究竟把他藏哪儿了!!!”
茶几上的杯子被砸到了地板上,茶水顺着桌角边缘滑落,而后渗透到地板缝隙中,滴滴答答。
客厅内站着许多人,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安静得可怕。
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脸上沟壑纵横,他背脊挺直,手里拄着拐杖,锐利的双目显出他沉稳的气质,而此刻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严肃得像一尊雕像。
简宸站在老爷子身后,眉头自始至终也没有松懈过,老爷子这次像是动真格的了,简明他……
“闹够了?”老爷子的声音沉如暮鼓钟声,一下一下都敲击在众人心上。
家丑不外扬,可今天老爷子却是把简家上下几百口人都喊了过来。
简明扯着沙哑不堪的嗓子,双目猩红,身上穿的还是前几天的西装,领带斜打在一边,衬衫也有一角外翻着,看起来颓废至极,他又问了一遍:“你把他藏哪儿了?”
老爷子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了茶几上。
简明以为是夙玉的照片,欣喜地上前,可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候,目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