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队,一大早怎么啦?”陆渊端正地靠在床头,看样子已经醒了许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探身往床边往过去。
夏炎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陆渊看清待机画面之间抄起手机,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洗手间,五分钟之内完成了自我冷却和洗漱,然后一阵风似的刮出门:“我去给你买早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夏炎再也不想体味第二次了。
总不能告诉陆渊,因为昨天看到了他的肉体,所以一整夜都陷在旖旎的梦境中,那梦中人还有和他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导致夏炎现在完全无法直视他的脸。
在买早餐的这一小段路程中,夏炎的良心饱受煎熬,他好几次都把那照片翻出来想要删掉,手指在删除键上划来划去,始终没能狠下心摁下去——因此,买这顿早餐耗时格外漫长,夏炎回到病房的时候豆浆都快凉透了。
陆渊依旧靠在床头,电视里正在放早间新闻,遮光帘拉上去了,窗子也开了一半,想来是护士例行查房的时候帮忙做的,当然,这过程中陆渊又卖了多少笑,就不得而知了。
夏炎一推开门,陆渊就拿一双桃花眼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有点像等待饲主投食的大型犬:“夏队,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成为第一个饿死在医院的人了。”
夏炎不自然地移过视线:“你每天一大早戏都这么多吗?”
说着,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解开包装盒,轻车熟路地开始了投食工作,不同的是,夏炎全程都不敢直视陆渊的眼睛,姿势也相当僵硬。
“大型犬”进食到了一半,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夏队,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男人,我懂你。”说完,还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夏炎的肩膀。
夏炎一脸不明所以:“你懂我什么?”
陆渊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早上有反应挺正常的,我明白,夏队平常工作繁忙,没时间处理生理冲动……”
“闭嘴!你给我闭嘴!”这混蛋果然看到了,夏炎恨不得先给陆渊一个痛快,再行了断。他高高扬起手中的空勺子,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捅死陆渊的架势,好像手里握的不是一个塑料勺子,而是一把军刀,语气凶狠地说出他认为最能威慑陆渊的话:“再说话侵犯你啊!”
陆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您要是下得去手的话,随时欢迎。”
这话一出口陆渊就后悔了——他过线了。这句脱口而出的调侃,带了几分未加掩饰的真心,就好像妆容夸张的小丑突然抹掉了脸上的油彩,以真面目示人;就像是两人一直保持一百步的固定距离,陆渊突兀地往前迈了一步。窥见真容的观众会惊讶,会失望,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也会被打破。陆渊有些懊恼地想,是不是夏炎做了一天他的专属,让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
陆渊正打算用玩笑掩盖过去的时候,夏炎突然“哎”了一声,退开半步,磕磕绊绊地说:“陆渊……你,你,你……男人也可以?”
陆渊松了一口气,幸好夏炎不是按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去理解的,他轻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祸国殃民笑”,答道:“百无禁忌。”
夏炎放下勺子,牙疼似的捂住半边脸,感觉自己要么是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导致了神经系统紊乱,要么就是自己身边性别男爱好男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自己也受到了影响,不然为什么有一瞬间觉得对着那张脸,或许真的下得去手。
就这样,两个人心中各自怀着难以向对方启齿的小秘密,度过了气氛微妙的一个周末。
第62章向火之渊(4)
夏炎嘴上说要留下来照顾陆渊,其实心里根本放不下支队的事儿,梁颂特意嘱咐大家别打扰他,结果他一天要打十遍电话询问最新进展。经过了三天的恢复,陆渊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理能力,夏炎也就每天去支队溜达一圈,照例准备他的三餐,负责他的洗漱工作,只不过经过了第一次擦身体事件后,陆渊死活不让他碰了,当然,夏炎也因为心虚不敢碰了。
至于支队这边,一如既往的鸡飞狗跳了。
首先是不让人省心的贺小年,不知道是不是“着迷”的缘故,一个劲儿地挠自己的手臂,把整个左臂挠得鲜血淋漓的,联想到七哥的死状,着实骇人,可是他的毒理报告结果显示,他体内的毒物浓度比任强低得多,也就是说任强的失控单纯的是由于一次性注射过量引起的,贺小年体内这点剂量根本不足以要他的命。
只是不管张小武怎么向他解释,他都是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解药”,张小武没办法,只能把他的手铐固定在桌子上,让他没办法自残,可他出去拿了个药箱要给他包扎的功夫,贺小年已经在桌子上磕得头破血流了,嘴里还一直喊着“骗子”,“杀了我”,“让我去死”之类的。
张小武紧急叫人把他送往医院,医生给他扎了一阵镇定剂,才消停了下来,然而就在救护车距离医院只剩一个红绿灯的距离时,贺小年不怎么突然醒了,发疯似的到处乱窜,现场的医护人员一时间都拿他没办法,然后他就打开了救护车的门,径直跳了下去,后方的小轿车根本来不及反应,“轰”地一声,贺小年彻底安静了,都没能挺到天亮。
至于那些通过贺小年购买“着迷”的人,对贺小年家仔细搜查之后发现了一个账本,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每个顾客购入的数量、金额,以及联系方式,公安的同事正按着这个账本一个个展开抓捕,从目前已经抓回来的人看来,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据此推断注射用的“着迷”比较危险,混在酒里饮用的“着迷”似乎跟普通精神毒品没什么两样,戒断反应都来得缓一些。
然后是何朝旭和他的“朝旭集团”,从叫人破坏仓库毁灭证据看来,何朝旭显然已经收到了风声,和几个高干一起失联了,梁颂之前找过的朝日酒业销售部经理也包括在内,警方赶到朝旭集团总部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生产线倒是没办法连夜搬运,只留下了一问三不知的生产线工人和几个安保人员,而关键证据合成致幻剂,也遭遇了和酒厂类似的下场——存放的仓库相当巧合的起火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当然,何朝旭明显是仓促出逃,很多准备工作都没做周全,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的照片已经被发到了各个机场、海关安检,出境是不可能了,抓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抓捕何朝旭的任务还是梁颂带队的,就更不用担心了,也因为这样,夏林来支队做笔录的时候,只能夏炎亲自留下来接待了。
支队的人不是去排查就是去抓人了,显得有点空荡荡的,夏炎下午旁听了区里一个关于傀儡师的作战会议,靠在杨铭的椅子上跟何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何蓉一直在抱怨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出外勤,夏炎在那儿自顾自地分析为什么苏裕和他的关系就不能像美剧里的前任现任一样和谐——今天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苏裕打了个电话问情况,又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所以两人虽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对话的内容完全接不上茬儿。
“夏队,总不能因为我超可爱就不让我出外勤吧——”何蓉终于忍无可忍,扒在办公桌的隔板上充满哀怨地望着夏炎,这个哀怨的小表情成功地让夏炎想起了医院里嗷嗷待哺的那只,他看了一眼时间,“嗖”地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先不说了,我得喂狗去了。”
说完,抓起大衣就朝门外小跑而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何蓉:“夏队什么时候养狗了?”
夏炎刚出门不到五分钟,就原路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个夏林,夏林旁边还跟了个许洛,何蓉一看到许洛眼睛都直了,被夏炎警告性地瞪了一眼也丝毫不在意,平常跟领导叫板的架子藏得一点不漏,都不用人叫,自己就屁颠屁颠起来端茶倒水了。
夏林伤还没好利索,一路由许洛掺着,夏炎急忙给他腾了个宽敞的地方,扶着他坐下,“干嘛自己来啊,打个电话叫我去接你不就行了?”
“不想拿这种小事麻烦你。”夏林接过何蓉递过来的热茶,冲她礼貌性地笑了笑,却发现何蓉正一脸花痴地盯着自家媳妇儿。
许洛微微低下头,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夏林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用口型告诉他:“你个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