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颜到时,坐在车旁望着正在办事的男人,并未上前打扰,只是稍觉有些奇怪,为何程仲然会出现在这居民别墅区,身为军人,出现的地方不应该是军队亦或是其他更为重要的地方?
  看眼前如此其乐融融的情形,不像是有军事行动。
  傅冉颜静静望了几眼,只觉恹恹,没了兴趣。
  百无聊赖的坐在车里数着路边树杈有站着多少只鸟儿。
  涠城是个好地方,沈清就很喜欢。
  半小时过去,程仲然跟路人言语完,抬脚朝屋内而去,此举、不禁让傅冉颜坐直了身子,第一反应便是这丫在外面有女人。
  如此想来,傅大小姐来兴趣了。
  似是巴不得程仲然在外面养女人。
  那一脸兴奋的表情跟见了小鲜肉似的。
  “你们长官进的是谁的屋子?”傅冉颜贼精的视线依旧盯着门口,可话语问的却是保镖。
  保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半晌,程仲然出来,随之,送他到院落的还有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一头短发,姿态温润优雅,只是身形单薄,海风吹过,稍显缥缈。
  她面上擒着淡笑,同程仲然言语,男人浅笑点头回应。
  傅冉颜“滕”的一声坐直了身子,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倏然变的精明起来。
  不久前,沈清入住陆氏集团,首都商场闹得沸沸扬扬,众人对陆槿言的离开各持己见,她虽不知,但偶尔听闻程仲然在一旁打电话也是知晓那么一星半点儿的,陆槿言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数次陷入病危状态,但此后,她未曾在见到这个商场传奇女子的出现,甚至是连她的新闻都极少见到。
  某日、她闲来无事在网上搜索陆槿言,关于她的报道悉数石沉大海,取而代之的是新任陆氏集团董事长沈清的消息。
  她以为,陆槿言不行了,沈清才坐上陆槿言的高位,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陆槿言很好,最起码此时远远望去,她的状态很好。
  那为何,沈清会被推上高位?
  站在那个看似万人瞻仰实则寸步难行的位置?
  这个原本该陆槿言做的位置现在却是沈清在坐,看似光鲜亮丽,谁知晓她背后要付出多少心血去维持这一切?
  傅冉颜与沈清相熟多年,对于她冷淡的性情素来不怎喜,只因、会吃亏。
  许多事情,她不言不语,但身为好友,实在是见不得沈清如此劳累。她正欲要推门下车,程仲然朝这方而来,尚且还未走两步。
  便被人擒住手臂拖回了车里。
  “你们疯了?”她怒声质问,压着嗓子开口。
  “不关你的事你别管,”程仲然开口提醒,略微严肃。
  “沈清不想入驻陆氏集团,陆景行口口声声说爱她,但最终还是把她不喜的事情强加在她身上,陆槿言还好好的,凭什么让沈清去管?”说着,她修长的指尖指着远处别墅。
  前座,司机驱车车子离开。
  后座女子剑拔弩张望着程仲然,看得出,若非是隐忍,只怕是都要手撕了他了。
  而程仲然显然是不想跟她做无为的争吵,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都不是好东西,”她怒声开口。
  陆景行不是好东西,程仲然也不是好东西,她们那群人都是一丘之貉。
  一样的黑心黑肺。
  傅冉颜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伸手,拿出手机欲要给沈清拨电话,却被程仲然一把抢了过去,“你干什么?”
  “我要告诉沈清,陆槿言好好的。”“告诉她能怎样?你懂什么?不该你管的事你别管。”程仲然伸手将手机交给前方副驾驶上的保镖,望着傅冉颜的目光带着些许警告。“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说着,她伸手欲要撕了眼前人,程仲然一个闪躲,避开了。“不该你管的事你为什么要管?陆景行家的家事你为什么要管?”她反问,话语刻薄。“我不想在车里跟你吵,你最好识相闭嘴,”这是他给出的最后警告,有些事情不能在外人面前说。
  傅冉颜忍着满腔怒火回了酒店房间,哐当一声带上门,而后开始噼里啪啦一阵质问声迎面而来。
  “为什么她会在涠城?”
  “为什么陆槿言好好的却让沈清管理公司?”
  “陆景行是什么意思?”
  沈清每天累的跟狗一样是因为谁?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任何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傅冉颜,你不要瞎参合,对沈清没好处。”“什么是有好处的?把她推上高位是有好处,成天累的跟狗一样是有好处?”孩子还没满周岁,每天却要忙于公事,这就是陆景行给沈清的生活?“不站上那个位置,怎能服民心?你以为只有沈清一个人难办?你以为只有沈清一个人委屈劳累?”比她委屈劳累的人多了去了,陆家的场子里,被护的最好的是沈清。
  相比之下陆槿言这一生为了权利的付出,沈清有陆景行护着。陆槿言二十岁进了陆氏集团,如今三十好几,十几年如一日的坐在高位带动全国经济,十几年如一日的在被政治感情折磨着。“谁委屈谁难办?陆槿言?还是陆景行?”她大声质问。
  “她们难办是因为她们生在这个段位上,沈清不是,她们从小就在权利的纷争中长大,应付这些如鱼得水,沈清呢?你说我只看表面,你觉得陆景行一个男人坐着高位又要兼顾家庭不容易,但你从不会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流氓,这一切都是他强取豪夺来的,累?难办?身不由己?这些都是他自找的,我看你们就是疯了,成全陆槿言毁了沈清。”“打着服名心的幌子让沈清坐上陆氏集团高位,让她在陆槿言建立好的体系下行走,陆景行政场难行最起码还有你们在,沈清呢?她孤身一人,你们简直就是疯了,处处为难一个女人。”
  傅冉颜说着,火气上来,伸手抄起一侧摆设的水壶直接抄程仲然砸过去,若非他躲闪的快,只怕已经遭殃。
  “手机给我,我要告诉沈清,”傅冉颜伸手,懒得同他言语。
  直接伸手要东西。
  程仲然自然是不会给。
  “不关你的事你别管,”他依旧是这句话。
  “你们身处高位的男人是不是都有妄想症?觉得你们稍微好一点我们就该感恩戴德了?觉得陆景行护着沈清,沈清就应该知足了,陆景行看起来是在为沈清遮挡狂风暴雨,可实则这狂风暴雨都是陆景行带来的,程仲然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手机给我,我俩散伙。”
  “我最见不得你们这副嘴脸了,你们跟一边嫖娼一边劝人从良有何区别?”“你们男人的本质都是一个样儿,贱。”“得不到的时候苦苦哀求抱着人痛哭流涕,得到了却也不过如此。”这日、沈清同陆景行从火锅店出来已是十点之后的光景。
  路上,街灯昏暗,落在车内忽明忽暗,沈清靠着车门,闭目养神,纤瘦的手心被陆景行握在掌心,她未动,身旁响起温软声;“累了?”
  她恩了声,算是回答。
  “靠过来休息会儿,”话语结束,沈清靠了过去,男人肩膀宽厚很有安全感。
  她确实很累,是那种用脑过度的累。但却知道,这种累,无法用言语表明。
  陆景行伸手,从后方取出靠垫放在大腿上,吻了吻自家爱人发顶柔声问道;“趴会儿?”她微微摇头,表示不用。
  路上,临近总统府。
  沈清包里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显示的是傅冉颜的号码,伸手接起,那侧响起急切声;“我见到陆槿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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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易,终于写到这里来了、、、、、
  第四百五十章 你没什么要无问的吗?
  车内,沈清靠在陆景行肩膀上接电话,许是因为隔得太近,又许是因为傅冉颜的声响太过响亮,陆景行听见了。
  那侧,傅冉颜拿着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跟程仲然周旋,出口的话语难免有些急切。
  傅冉颜话语一出,靠在陆景行肩头的人明显觉得男人身体倏然紧绷,带着僵硬。
  甚至是目光都落在她脸面上。
  陆景行想看清沈清面容,但由于她斜靠在自己身上,只能俯视,并不能看的真切,更甚的是路灯透过树影照下来,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看不真切。
  良久,她只听沈清道了句平平淡淡的“恩。”
  那侧,傅冉颜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平淡,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停下与程仲然的周旋,站在原地,似是不可置信开口问道;“你知道?”她又是嗯了一声,依旧平平淡淡。
  “沈清……。”她喊了声,带着心疼,甚至是嗓音轻颤。
  “有点累,等你回来再说。”她知道傅冉颜能见到陆槿言,一定是在涠城,所以才说,等她回来再说。
  沈清的话语不多,但陆景行似乎已经明了。
  沈清知道陆槿言的存在,而且,还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她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搁在一侧,脑袋依旧靠在陆景行肩膀上,男人身形依旧僵硬。
  直至车子行至总统府院落,闭目养神的人似是知晓,从他肩膀上将脑袋抬起来,伸手将手机丢进包里,而后等着保镖过来开门,她下车。
  全程没有摆出什么不好的冷脸,也未曾太过热络。
  只是如她所言,有点累了,需要休息。沈清越是平淡,陆景行便越是担忧,这种感觉,比暴风雨前的宁静更为可怕。
  她迈步上楼,楼下,陆景行看着她平淡的背影出神,直至接近拐角时他轻启薄唇开口;“阿幽。”后者停住步伐,扶着扶手微微转身,疑惑的目光落在陆景行身上。
  只听其道;“没什么要问的吗?”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什么时候知道的?”夫妻二人一上一下如此遥遥相望,陆景行温淡的嗓音开口,眼底蕴藏的是一汪深海与看不清的情绪。
  沈清并未隐瞒,如实告知;“你各地考察时,到你书房拿打印纸,底层抽屉,你放了照片。”
  她温淡开口,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陆景行为何在陆槿言还活着的情况下将她推上高位,也不再同他说累,不想管公司之类的话。
  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如何撒娇无理取闹,陆景行决定要放陆槿言自由,便不可能在让她回来。
  而她、不管闹得如何厉害,终究还是会在这个位置上永久坐下去。
  这是权利,也是责任。
  不在其位,不知其痛。
  沈清现在深刻能领悟这句话是何意思。
  “阿幽、尘世走一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陆景行凝视她,话语低低徐徐开口。
  沈清静默无言望着他,良久之后才开腔道;“我明白。”若是以往,她必定会歇斯底里质问陆景行,你的身不由己便是将我推上高位?
  可现如今,如是婚姻这一遭,走的太累了,她不想在去闹,也不想在去争辩。
  说来也奇怪,明明才二十七岁,她却已经有了五十多岁的心态。
  陆景行并不想将日子过成父母那样的表面夫妻,可沈清今日的平淡,给足了他这种感觉。“你不明白,”倘若是明白便不会有前面那些事情发生,倘若是明白也不会如今日一般平静。“因为明白,所以平淡。”
  彻底知道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做任何无畏得争吵。“你……。”
  “你放心,我没想离婚,”陆景行话语未出,沈清抢话。
  以往,是陆景行提前打预防针,如今,换成了沈清?男人胸口抽抽的疼着,这种痛远比沈清歇斯底里质问他怒骂他来的更为伤及心肺。
  这种平淡,不是之后历经岁月随着年龄增大的平淡,而是对感情无所谓的平淡。沈清给他传达的便是如此感觉。男人喉间一阵铁锈味冲上来,但却被他压制下去。
  良久,他唇角扯开压着嗓子开口;“去休息吧!”
  沈清闻言,淡漠转身。